有人把书比拟为精神食粮,且形容得十分丰富:经书为稻粱,史书为肴馔,诸子百家为醯醢。主食副食,一应俱全。饥餐渴饮,可以无忧。多么希望案头终日能摆上部大书,慢慢精研,细细品尝啊!然而工作繁忙,生事多累,几人能有此充沛的精力、丰裕的时间?更多的情况是,有片刻的空闲,但干不了什么重要的事,随便扔了可惜,而精神又需进补。蒸稻炊黍嫌烦,割鸡剖鱼费时,最好的办法是来点“零食”。
何谓“零食”?即用三几分钟较短的时间,可读完一段落,或几句话。它的意义独立,无须头尾连贯,一看便知,有时触发思绪,联想无穷,会有意外的收获。读的方法,把书拿来,随意打开,没有目的。眼光落在哪里就算哪里,读完放回原处。知识既得,内心充实,不失为一种享受。
什么样的书可作“零食”呢?如《论语》、《老子》、《孙子》等。读它们的一章一段,只相当于吸一口烟的工夫。遇有难懂的字句,顺便看看旁边的注解。因心不旁骛,读得专一,故印象较深。如诗词的选本,任意读它们一首,即使是自己能诵的亦无妨。好诗不厌百回读,一遍有一遍的收获。正如含着一块坚硬的椰子糖,已知甜矣,若想它味道浓些,就用牙嗑嗑、嚼嚼,这跟慢慢溶化不同。如《菜根谭》、《幼学琼林》等,多是独句成段,包含人生哲理、知识趣味,显浅中往往有深意存焉。读词典也颇有乐趣。随便将书打开,任取一字,弄清读音,看看有几个义项。虽为匆匆之举,却可收到吹糠见米之功。
我们参加一个盛大的宴会,面对佳肴杂陈,只选所需的几脔而已。如今将那些佳肴变作“零食”,不拘什么仪式,不要繁文缛节,很随便地就品尝到美味,无异于参加了大宴会。
知识依靠积累。一个人自幼及长,身高体壮,自然需天天稻粱肴馔,日日油盐酱醋,但“零食”之功也不可没。一个大学问家,不仅有一方面之专长,而应兼有其他方面的知识。他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样样深究,而是善于零存整取,积学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