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对于每个人都是有用的。它好比一湖碧水，实践是它的源泉。实践给它活力，使它发展。
10年前，我在汪波清同志的指导下，曾参加过国际跳水邀请赛、全军运动会、全国运动会等体育大赛的采访。今年夏天，报社派我去日本采访第十三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行前，我特地翻看了当年的笔记，九个大字跃入眼帘：“观察、多问（教练、运动员）”，胸中豁然开朗。
到神户以后，在十余天的紧张采访活动中，我再一次认识到观察的重要性。对于体育大赛的观察，特别要注意捕捉有意义的“一瞬间”。
自8月24日拉开本届大学生运动会的战幕以后，我国运动员经过了两天的“沉默”。第三天，机会终于来到了。傍晚，记者们早早地来到了体操馆，观看男子自由体操的角逐。开始，我们以为我国运动员将稳操胜券，没想到却遇到了苏联名将别洛泽尔采夫的强劲挑战。我们望着铺满蓝色地毯的场地，心高高地悬在半空。我国体操小将黄沃富不畏强手，第一个出场，在蓝地毯上做了一连串的精彩动作，果然获得高分。后来别洛泽尔采夫顽强抗争，也没超过黄沃富，他们两个人并列这项比赛冠军。黄沃富为我国夺得首枚金牌。
胜利了，我这个炎黄子孙激动不已。那么写什么告诉我们的人民呢？我想起了黄沃富一连串的跟斗，想起了获得高分的那一个动作。我执笔写道：“……他做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跟斗，博得了全场的热烈掌声。接着他又潇洒利落地完成托马斯转体的动作，最后的空翻跟斗，又高又飘，落地稳健。他的全套动作，连续性好，难度大，完成质量高，裁判给他评了9.700分。”
要是不仔细观察，是捕捉不到这个有意义的“一瞬间”的。
为了捕捉有意义的“一瞬间”，记者在现场写作，有时要数易其稿。我执笔的《获胜的最后一剑——栾菊杰夺魁记》一文，就是在现场写的第三稿。
请允许我从头讲起。出发前，曾听有关的同志介绍：栾菊杰今年的竞技状态不佳，在国际锦标赛上名落孙山。谁也说不清，她此次能否在神户赛出好成绩。8月28日上午，神户新闻中心宣布，中国队仅有栾菊杰一人进入前16名。中午时分，我是抱着看看去的心情走进女子花剑比赛场地的。不料，栾菊杰发挥正常，一路顺风地进入前八名。按规定，决赛局在黄昏时分进行。我没敢疏忽，准时来到记者席。
当晚第一场争夺进入前四名的比赛打得十分艰苦。栾菊杰仅以一剑之差险胜匈牙利的斯泰芳纳克。而在争夺决赛权的比赛中，栾菊杰轻取苏联的选手索鲍列娃。因此，从决赛一开始，我就开始写新闻，我一边看一边写，写了两篇稿子：
第一，如果栾菊杰卫冕失利，我就以争夺进入第四名那一场比赛为重点来写。一口气写了几百个字。
第二，如果栾菊杰获得冠军，我就写决赛这一场比赛。又写了几百字。
这两篇稿子刚写完，场上气氛就越来越炽烈，眼看栾菊杰要败北了。可是在最后七秒钟内，她改变打法，居然把比分扳平了。在决胜的最后一剑中，她再次击中对手沃赛金娜的要害部位。她获胜了！
此时，我如果把原来写的第二篇稿子稍微改一下，也就可以发稿了。但我不想偷懒。我把头两稿撕去，很快写出了最后见报的第三篇稿子。我的心才真正地轻松下来，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体育项目的比赛往往有一定的技术性，但并不神秘，这些技术在现场就可以学到。我的办法是及时向教练请教，掌握这些技术问题，对于捕捉有意义的“一瞬间”是大有作用的。比如，跳水比赛的项目有不少符号，开始一看，好玄妙！我当场找到徐益明教练一问，疑难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举一个例子吧，有个动作标号是107，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1代表向前，2代表向后……7又代表什么？原来用7除以2就是翻腾的周数，等等。107就是向前翻腾三周半的动作。了解了这些符号的意义，观察就有了基础。在童辉夺冠的那场比赛中，我看得仔细而又轻松，写稿也较自如。回京后，有的朋友一见到我，头一句就说：“好啊，童辉！”这说明，着力捕捉有意义的“一瞬间”，写出的稿子是会给读者留下深刻记忆的。
（写于1985年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