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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恃权骄横

鱼朝恩以粗通文墨供职于内侍省,自从得到皇帝的信任恩宠后,身价日高,地位日显。他并不满足于恃权干政,还要装出一副斯文模样。他将一批巴结附会的儒士和轻薄文人网罗在自己门下,讲论经籍,炮制文章,时常自夸是文武兼备之才,群臣中无人能比。这种大言不惭的自我吹嘘,居然骗取了皇帝的信任。永泰(755—756)中,代宗诏令鱼朝恩主管国子监事务,兼鸿胪、礼宾、闲飞龙、闲厩使等职,封郑国公。

国子监是古代的教育管理机构和最高学府。唐代国子监所管理的官学有国子学、太学、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等。国子学招收三品以上贵族官员子弟入学;太学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四门馆招收一般官员子弟及有才能的平民子弟。学生入学后要学习儒家经典《周易》、《尚书》、《周礼》、《仪礼》、《礼记》、《毛诗》、《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和《孝经》、《论语》等。律学培养司法人员,书学培养书法人才,算学培养算术人才。以上这些经典和专门学问,都有专职的博士官和助教负责传授教习。而鱼朝恩的学问知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半瓶子水儿。况且他身为阉臣,本来是在宫内供驱使的“家奴”角色,按规定要受一定程度的教育,学习众艺。他要堂而皇之地到最高学府来升堂讲经论道,无疑是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但是皇帝要干这种令斯文扫地的怪事,臣子又敢说什么呢!

当鱼朝恩第一次到国子监讲学时,代宗特下诏令,让宰相、百官、禁军将领集合前往,由京兆尹负责安排宴席,还让内教坊的宫廷乐队和舞伎也前去助兴。另有大臣子弟200余人穿上官服,排列在走廊上充当附读学生。如此宏大威风的场面,使鱼朝恩越发感到自己不同凡响了。随后,代宗又赏赐万贯金钱为本金,放债收息,作为附读学生的膳食费用。

代宗的恩宠,为鱼朝恩开了一个恶例。以后鱼朝恩每到国子监去,总带着几百名神策军兵士,前呼后拥招摇过市。京兆尹照例要负责张罗酒席饭菜,一次就耗费数十万钱。就这样,鱼朝恩还经常显出不大满意的神色。

鱼朝恩自恃皇帝宠信和手握军权,专横跋扈,恣意妄为,满朝文武大臣都不在他眼中。代宗召集大臣商议朝政事务时,鱼朝恩总要强词夺理来羞辱众人,借以显耀自己的优越地位。宰相元载是个好学博识善于言辩之人,但对鱼朝恩的蛮横也是退避三舍,保持沉默。只有礼部郎中相里造,殿中侍御史,敢于同鱼朝恩争论,从不买他的帐。

随着手中权力的增大,鱼朝恩便想更换执政大臣来震慑朝廷。一天,他把群臣召集到尚书省大堂,用不可一世的口气讲道:“作为宰相,应当调和阴阳,抚慰百姓。但是现在不断有水旱之灾,京城周围驻扎着几十万军队,给养的运输很成问题,连皇帝也睡不安稳。宰相是怎样辅佐天子的?还不如趁早让位给有才能的人。你们都不作声,等什么呀!”

几位宰相听了,都低头不语。大多数官员心怀忧惧,连脸色也变了。这时,相里造走到鱼朝恩面前说道:“阴阳不和,谷价上涨,都是你这位观军容使搞的事情,和宰相有什么关系呢?那么多军队屯集着不予遣散,所以老天爷降下灾害以示警告。现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大事,中央的军队完全可以维持镇守。但却驻军几十万,搞得粮饷给养不够,百官家里也没有足够的粮食,这也都是你这位观军容使造成的。宰相只是发布文告,为什么要归罪于他们,却不想想你自己的责任呢?”

鱼朝恩听后一肚子无名火,却找不到言词来反驳,只是恼恨地说:“你们这些官员结成党派,想加害于我。”说完拂衣而去。过了一段时间,鱼朝恩借故将李贬职,以此来威胁相里造和群臣。鱼朝恩企图更换执政宰臣的阴谋未能得逞,又被相里造当堂顶撞,总想要寻机会发泄淫威。

自安史之乱爆发后,京城一度曾被叛军占领。国子监的大堂颓坏,许久也没有维修。永泰元年(765),国子监祭酒(国子监长官)肖昕上奏请加以修复。第二年8月,大堂修复完毕,刚好正赶上国子监学生入学,举行祭祀孔夫子的释菜礼式。鱼朝恩手里拿着一卷《易经》升座讲学。这时,朝臣百官都在座中,他故意挑选了其中“鼎折足,覆公(sù鼎内的食物)”两句,反复解释这两句话说的是鼎足折了,食物从鼎内倒了出来。以此来比喻讽刺宰相不胜任其职而坏了事。

坐在下面听讲的宰相王缙,心里很不是滋味,满面怒气。而元载却若无其事,满不在乎。鱼朝恩离开国子监后对人说:“听了不合心意的话,发怒是人之常情,而面带笑容却实在是深不可测。”这些话传到元载耳中后,他心中明白鱼朝恩是故意给他吹风,但还是隐忍下来,等待时机再图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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