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罢,如今连南部的铺子,他们都得不到了呢!皇上呀,这一次不但收了相府里面的值钱,连南部的那些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留呢!”碧桃笑得脸上开了一朵花般,那般苍老的颜色也瞬间变得嫣然起来。
赫连碧华闻言,神色更加阴郁,低低地念道,“我的彤儿,这又是何苦呢?”
她又不是没东西给彤儿,为什么彤儿要这样做。虽然让那对母子无依无靠,为娘亲出了口气,可是,这于她也不利呀。自己的父亲受了如此削爵,她以后的婚嫁,可要怎样。
想罢,她转头看向碧桃,心中在不断思量犹豫着,莫非真的要如碧桃所言,要回到罗象国吗?若是这样对彤儿好些,那么回去……也无妨吧。
这时候,打院外走进来一个小丫鬟,进来回报,“夫人,大小姐在书院,正与老爷商议要事。”
赫连碧华摆摆手,让她退下去。本是想把彤儿找来,私底下说说南部铺子的事情,可是如今……赫连碧华幽幽一叹,是她肚子里面出来的没错,可是这长大了,却再不能听她的话了。
孩子有自己的主张了。
“宁王妃,可是离开帝都了?”放下这边,赫连碧华想到了那边,回头冲碧桃问道。
碧桃摇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愤慨之意,“王妃在皇宫,宁王爷并未遵守承诺,将王妃带离帝都。”
“在皇宫也是安全的吧?”赫连碧华将佛珠放下,缓缓地往回走去。
“应该说这宁王无信才对。公然将我罗象国最精密的情报盗了去,现在却不办事!”
“若非是你疏忽,宁王的死士又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咱们的情报之密?”赫连碧华不苟地看了她一眼,见碧桃低下头,以缓缓地问道,“你手上带着这东西,却不知要好好地藏着,还拿出来现世。你以为,你手上的东西,只有宁王知道么。恐怕连老爷都知道了……”
不得不将手上的东西交出去后,赫连碧华当即向宁王提条件,要他无论怎样要守护好慕芸姿,否则就算毁掉,也绝不会拱手奉上。
而当时,宁王曾以亲笔书信来寄,承诺绝不会让慕芸姿受半丝伤害,可是……如今帝都疯传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是怎么回事?
芸姿不过是露了一双脚在外面,却被那些有心人借题发挥,说什么宁王妃偷人,宁王爷凄惨,整个帝都对“宁王妃”嗤之以鼻,赫连碧华想了想,冲碧桃说道,“你去皇宫门外守着,王妃若是出来,护她周全。”
那些人定然会对芸姿不利的。
想到这儿,赫连碧华眉间刚刚下的忧心,瞬间又涌了上来。
“碧桃不能去……”碧桃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声音断断续续地,仿佛有着难言之隐,“小姐可知道,王爷派来的那些死士,老爷是知道的,而且被发现了。那个雨晴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被盗去的情报系统以及人员名册,恐怕老爷都知道了,若是碧桃现在就去,可是会给宁王妃再度带来无尽的麻烦。”
“怎么会让老爷知道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赫连碧华气急败坏,案几上的茶杯被她猛地拂倒在地,发出“啪”地一声碎响,“你可知道,这会对芸姿带来杀身之祸的!”
连城越如今是无官一身轻,之前他还颇多忌讳,可是现在,他没了宰相之位,更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本来她还以为,这一家子人得搬到郊野之地去居住,可是谁想到,只是走了一些仆人,他什么都不跟她说,出了事情,只是来通知一声,这便罢了。
种种的迹象说明,皇上内心并没有真正想要对连家赶尽杀绝的,若果真如此,连城越之后行事,若是可嘉的话,还是会被重新纳用的。
这虽然对她的彤儿有利处,可是对芸姿,却百害而无一利
芸姿处处在风口浪尖,那个宁王又远在边关,哪能护得了她呢?如今自己手上的东西又被宁王给夺了去,老爷知道后,定然会将那些东西看成是他自己的,被人凭白夺了去,老爷焉能忍下这口气来?
宁王不在帝都,可是芸姿还在呢。老爷会这样轻易放过芸姿吗?
“小姐恕罪啊,碧桃也不是有心的。谁让宁王的死士如此厉害呢。只是您也别太担心王妃娘娘了,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何况如今她是在宫中,谁敢对她怎样?”
“宫里面只会更复杂罢了。”赫连碧华看了一眼碧桃,起身疾步去了书院,碧桃在后面连连喊她,都叫不住。
慕芸姿并不想在皇宫呆太久时间,一心记挂着王府内的事务还没完成,而且在皇宫之内影响也不太好,她是宁王之妃,总呆在内宫之中,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
她却不知道,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如今帝都早将她传得不堪入耳了,再多加一条夜宿内宫,已经不算是个事儿了。
慕芸姿在皇上完朝之后,便站在御书房门外侯着,早晚要把殷承尧给等到。
“这么早便在此,莫非宁王妃想要与朕一同用膳?”殷承尧意外地看到慕芸姿竟然会这样大清早,在这儿守着侯自己,看到她不动不摇的样子,他暗暗地思量着,到底要以怎样的办法阻止她出宫。
即使是身为皇帝,一国之君,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把人给留下来。哪怕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给他一个,留下慕芸姿不成问题。何况如今帝都外面并不太平,那些风言风语的……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殷承尧深深地看了面前跪拜着的女子一眼,暗暗地摇摇头,他的王叔倒是极聪明!
知道自己给自己戴顶颜色鲜艳的帽子,好止了某些人觊觎慕芸姿的念头,可是这种事情能断得了么?一条路走不通,大可以再选一条嘛,只不过是曲折一些罢了。
何况慕芸姿在帝都外面,不过露了一双脚罢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传得这样凶烈,看来那些个有心人,比自己野心还要大!
“皇上,芸姿请求现在便离宫。”
慕芸姿说话坚决而冰冷,直直跪下去的样子,显示出异样的决心。
殷承尧意外之色只是一闪而逝,随之取代的是一道同样的坚决来,坐在御案前的他,身子前倾,容色冷凝,“宁王妃你可知道,朕并不愿意让你出宫。”
王府中的护卫,殷承尧无一不信任,那些人的本事再加上宁王近来又添了一些江湖中人,倒是足以能保护慕芸姿,只不过,有一些事情并非需要暗着来的,也许光明正大地邀请更难以拒绝。
殷承尧深吸一口气,眉宇凝上严正之意,宁王如今窝在边关不肯归来,他的心思,殷承尧虽说身为天子,可暂时也猜不到。
若然是想要他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大可以谋划、行动。可是据探子来报,宁王并无任何行动,而是坐拥边关,每日与将士同甘共苦,吃与居住,皆无浮华可言,甚至根本没并无蛛丝马迹的异象。
殷承尧心里面纳了闷,放出来的密探渐渐地也便收回来。他猜不中殷云沂的心思,可是帝都之内的异动,他却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焉能不知。
荣国公处,倒是最近颇为活跃,尤其是在连城越被罢免之后,看他越发地精神了。
却不知把慕芸姿“偷人”这件事情,给激烈扩大化的,与荣国公府,有没有关系呢?
慕芸姿在下面,也在思量自己那点事儿呢,殷承尧不让她走,她偏要走,而且要想一个完美的理由,让他不得不放自己走。
故技不能重施,殷承尧还想跟上次一样,把她容纳在宫中,光太皇太后一人,都不会答应。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字:拖!
等太皇太后前来,她慕芸姿怎么着都算殷承尧的王婶,他想干吗。总把她给幽禁在深宫之中,这天下人可都看着呢!
只是殷承尧哪里知晓慕芸姿的这些想法,荣国公府暗涌不息,之前有个宁王府在这儿压着,荣国公府不敢妄动,如今王叔去了边关,倒是不闹腾了,可帝都之内的各个王公大臣们也开始活跃了。殷承尧分心难驻,暂时把边关那处给放了开,专心对付眼前帝都这些异响。
而他认为首先要保护的便是慕芸姿。
这女子锋芒太露,不懂得低调行事,若不及时纠正,以后不定会遭到什么危险。慕芸姿有个什么,殷承尧不认为呆在边关的宁王会无动于衷。
两人正在一边一个想法时,就听到外面唱起了太监尖锐的嗓音,“太皇太后驾到——”
殷承尧闻言,眼皮一跳,煞时间朝慕芸姿看去,看到她头垂得更低了,不由地一拍桌案,重重哼道,“你干得好事!”
他说罢,便去门处迎接太皇太后了。
慕芸姿直接没起身,调了个头,这次是转向门口处了。
把太皇太后请来,确实是她干的,至于是不是好事嘛,等等看喽。
太皇太后一身华衣,身边跟着两大宫女以及后排一众太监管事,浩浩荡荡地前来,到了门口处,顿时煸呼声一片,震耳欲聋。
慕芸姿跟着那些声音磕下头去,嘴里象征性地叨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些甚。
“太皇太后今日怎有空前来?”这才刚刚下朝,她就急急地来了。殷承尧瞪了一眼慕芸姿,没让她起来的意思。
“宁王妃还跪着做甚,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