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屑不断从树上洒下,映照得二人如梦幻中的人物一般。
张道凌慢慢睁开双目,一声苦笑:“原来我还有这许多事未了啊”。
这时,地面一阵震动,远处竟有人在比拼道法,张道凌心中一惊,隔得这么远竟然还能觉到余威,这人?
雯璟也缓缓睁开美目,长长的睫毛颤抖几下,也不知道怎么,却是两颊飘红说道:“我做了好长一段时间梦呢,道凌你却又梦到了什么”?
张道凌涩然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下子记起来还有许多未了事情”。
雯璟虽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却觉得心下异常沉重,正待言语却听他说道:“走吧,刚才那边有人比拼道法,想来魔物现世必有异宝跟随,真人们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怎能不布置些后手呢?”
弱水之侧,茫茫的雾气笼罩,一座弯弯的拱桥半段插在缭绕的雾气之中,桥上上书三个古篆“奈何桥”,旁边有几个小字,“人生非常数,奈何若别离”。
张道凌向雯璟道:“相传,奈何桥乃是往生之处,过了奈何就是酆都了,极阴之处乃是极阳,附近应该有通往人间之径”。
话音未落,忽地轻咦了一声。
雯璟道:“怎地”?
张道凌道:“我看到此桥上有人影闪动,似是离寒师兄”
雯璟却和离寒不熟,只是嗯了一声。
二人走进桥边。
只见雾气中一青衣女子站在桥边,手中拿着一个茶盏,旁边柴禾上吊着一口青铜三足镬,里面汁水沸腾,茶香气扑鼻,细闻之,竟有苦涩、甜蜜、欣慰、痛不欲生、哀伤、心酸、忧愁、忧虑、希望、留恋,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只听那女子柔声说道:“你想喝了这盏茶吗”?
只听得离寒呆呆道:“你如想让我喝,我喝了便是”。
张道凌听得分明,不由大惊,却以为他被迷了心智,运起真元一声断喝:“师兄,不可”。
这股真元如一条黄龙一般,直奔那女子而去,到得身边,却如春风化雨,微尘拂面,吹得女子青丝飘起,裙摆如秋水般荡起一阵涟漪。
离寒却表情柔和,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柔声说道:“姑娘莫怪,这是我小师弟,以为我......”
那女子闻言,转过头来向张道陵微微一笑,却见她面容普通,不施粉黛,却似邻家姐姐一般亲切。
那女子转向离寒轻声问道:“这些年,你时时站在这奈何桥边,偷偷望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离寒嗫喏不答。
却听得一声大笑:“人家问你呢,你偷窥人家确实为何啊,莫不是要投个好胎啊。满身杀气,能用出这般凶厉剑法之人,怎地像个娘们似的”
不对,不该这么说你,历来只有阴司勾阳间之人,能从阳间跑来这里来勾孟婆,你也真是这天地间绝无仅有了。
只见那鬼王跌坐在桥边,手拄围栏,满脸虬须,身上染满碧血,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正自大笑。
那女子望了望离寒,微微一笑,那普通的面容,竟有一双异常明亮,似是能看破世间万物的双眸,眼中不断风云变幻,只听她轻轻说道:“我每日在这桥上迎来送往,看多了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生死离别,但,这是什么........是“情”吗?”
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慢慢说道:“你在这里一站数载,此是“因”,我便陪你去人间一世,还你一“果”却又如何”。
说罢,斟了一杯茶递给离寒,自己也拿了一杯,正待喝下,忽地皱眉道:“我却忘了你在阳世杀伤生灵甚多,如今虽功散道消,却入不得轮回”。
离寒笑了笑:“能站在这里每日看你就是我的福分了,却又拘泥什么投胎入轮回呢”,你乃阴司已有职位,你走了这转世轮回之人岂非都带着前世记忆,阴司乱了秩序,你又岂能不遭天谴,我如今道行消散,魂魄之力渐弱,眼看已时日无多,能在这里静静看着你,宁静片刻就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张道陵听到这里,从怀中慢慢掏出了那朵“盂兰花”,说道:“我在黄泉边发现了这朵花,听说云清师兄说,这盂兰花依靠黄泉之气存活,传说中不管前世造下多大恶业,只要身佩此花,三魂七魄就会凝儿不散,涤尽灵魂阴霾,来世重修的时候也会留下夙慧”。”
那青衣女子闻言,伸手一招,那花滴溜溜的飞起,飞到了她的手上,查看片刻,说道:“此花果有因果之力,确是可用”说罢,将那朵花投到离寒茶盏之中,那茶汁瞬间由碧绿变为暗紫之色。
又道:轮回本无定法,孟婆非我一个,这奈何之桥却也不止我一座。据我所知,阴司之桥变幻莫测,共有九九之数,
前些天,在奈川又凭空架起了一座,我正奇怪,所谓大道盈亏,缺一为满,正是我入红尘,体会尘心之日。
离寒闻言,心中却是甚喜。
那女子举起杯向他微微欠身,二人相对一笑就要喝下。
却听一声大喝,你乃阴司之神,却擅离职守,私入凡间,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