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云彩也不知有多么厚实,秦轩坐在须弥葫芦上不断穿梭其中,其中更可见云彩深处竟有电闪雷鸣,轰鸣之声直鼓人耳膜。蕴德指着云彩深处对秦轩说道:“这云彩曾被我玉灵教祖师爷虚霞子下过天乾符。若是未经允许之人想御剑飞行硬闯上山,那么必将身受雷击之苦。有朝一日你会了御剑飞行,可别犯蠢来以身试法。”
秦轩咋舌道:“师父放心,徒儿还想长命百岁,绝无送死的念头。”
蕴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此时须弥葫芦速度更甚,秦轩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周边云彩飞速向后,随后眼前的云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而须弥葫芦在一段冲刺后终于冲出,位于碧霞山顶的玉灵教全貌突如其来地映入秦轩眼眶,秦轩一时间只知呆呆地望着眼前景观,竟不得发声。
整个玉灵教一望之下坐北朝南,分为中,东,西三路及后院四个部分,和山腰上的三清观一样,山顶部分的主要殿宇也是位于中轴线上,每一座殿宇上的牌匾大字都格外清晰,秦轩望去依次是山门,老律堂、水庭殿、棠秀堂、轩宝殿,景阳殿,碧霞殿,配殿、廊庑则分列中轴两旁。整个建筑格局鳞次栉比,雄伟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秦轩正直面玉灵教宫门,眼前是一道源源不绝的清泉,清泉之上架着金水、银水、汉白玉三座拱桥,过桥后便是正宫门,硕大无比的门楼上方高悬“玉灵教”三字,只是望着这牌匾便已让秦轩心中莫名的肃然起敬。
正宫门之后,老律堂之前则是一道圆形喷泉,泉中最底下是一块石雕,石雕之上有一头色泽鲜艳形态逼真的四爪雕塑天龙,正怒目而视宫门。此雕塑天龙身躯延长,须发长飘,此刻脚踩着喷涌而上的清泉,宛如腾云驾雾涌于沧海云浪之中,单单是这威仪棣棣,不可一世的样子便让人过目难忘。
秦轩此时便如一个愣头青一般,被眼前这此生难忘的别致景色惊得说不出来,蕴德有意考考秦轩,朝着那石雕天龙努了努嘴,问道:“这雕塑天龙在我玉灵教共有六座,分布各地,每只或躺或卧,或怒或嗔形态不尽相同,乃是取意‘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而这天龙脚下的石雕上面仿刻的是我碧霞山宝殿,六座石雕分别对应老律、水庭、棠秀、轩宝、景阳,碧霞六座宝殿,谓之‘阆风之府’,你可知是何用意?”
秦轩自幼乞讨为生,能认得字已经殊为不易,哪里听得懂这些,直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蕴德倒也没指望他能答上来,径自解释道:“此意为凡我玉灵教修仙者,自凤初而始,无相而终。所能升入六宫者,皆为真人,自六宫之上,便为太清真仙所居。我玉灵教祖师虚霞子希望告诫我玉灵教子弟,不必强求太清因而只设六宫。”蕴德见秦轩听得摇头晃脑,也不管他是真懂还是假懂,又续道:“这六块石雕也可看作是太清修行最终所结就的圣胎,或言‘本来真性’,此圣胎真性人人皆有,得之失之,全在自己。”
蕴德和秦轩正谈话之际,一直在宫门旁站着的一行人已经穿过拱桥,几步小跑上前,领头之人距离蕴德秦轩坐着的须弥葫芦还有四五步之远时站定,低头拱手恭敬地道:“晚辈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恭迎蕴德师叔!”
这一行约莫六七人,全部和蕴德一样身穿道袍,颜色却是一袭深紫,人人内衬纯白汗衣,腰系宝剑,行装统一,全部是出自冲阳掌教门下。领头之人乃是冲阳掌教首徒,叫做陆鸿潇。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却身如玉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抬头一笑给人说不出的舒服感觉,确实当得起英俊潇洒四个字。秦轩心中不自觉拿二师兄比较,两人虽然都是相貌堂堂,但是二师兄不论说话做事总是让人觉得玩世不恭,而眼前此人则是予人沉稳冷静的感觉。
蕴德抓着秦轩臂膀,两人一起从须弥葫芦上跳下,走到此人跟前,大声笑道:“难为陆贤侄等候了,多日不见,贤侄如今气息隐而不发,藏而不露,可见功力又愈发精进了。我那大徒儿和你一同进门,如今却是被你远远甩在身后啦。”
陆鸿潇鸿忙又低头谦虚道:“师叔说笑了,赵师兄天分悟性俱佳,为人又勤奋刻苦,晚辈也是仰慕得紧,当不起师叔如此谬赞。”随后抬头又望向秦轩,只见秦轩肩宽脊挺,一对虎目炯炯有神,微微点头示意后道:“这位想必就是师叔提到过的秦师弟了,果然意气风发志气凌云,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秦轩虽知这是对方的谦让之词,但仍是俊脸微红,他不知对方名号,是以便以师兄相称,低头拱手回道:“师兄过誉了。”
蕴德倒是哈哈大笑两声,爽朗地道:“陆贤侄你这执礼的死板模样倒是和冲阳掌门年轻时一模一样,你也不必如此谦虚,我那大徒儿的斤两我比你清楚,勤奋刻苦自是不假,但说到天分,和你一比便是拍马也追不上的。不过我这新收的徒儿假以时日倒是有望和你一争高下。”
陆鸿潇在冲阳门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便是严格谨遵师徒尊卑,不可逾越。听后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正欲作答,蕴德已经先一步问话:“陆贤侄,我那韦师弟可是已经到了?”
陆鸿潇这才想起此来正事,忙道:“启禀师叔,韦师叔是最先到的,之后长真师叔,清玄师叔和云水师叔也陆续到了。”
蕴德微微一愣,问道:“长真,清玄和云水也来了?我还道韦师弟给我带了好酒,就叫了我和掌门两人呢?”
陆鸿潇显然也是略感意外,疑惑道:“蕴德师叔不清楚吗?是韦师叔奏请师父,让师父把众位师叔都叫来的呢。”
蕴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低头沉吟片刻后道:“我知道了,我这便去碧霞殿找他们。”
旋即又想到一事,面对陆鸿潇,一手拍了拍秦轩肩膀道:“我今日过来一则是见见韦师弟,二则是替我这小徒领取佩剑。我不可让几位师兄师弟久候,可否劳烦贤侄领他前去。”之后又埋汰道:“定然是长真给掌门提的建议,说什么我玉灵教佩剑须要严加管制,严防宵小之徒,因此所有佩剑都要本人亲自过来登门造册才予以发放,搞得也忒麻烦了些。”
陆鸿潇只是笑笑并不接嘴,挥手示意一下,身后一人已经捧着一把佩剑上前,陆鸿潇接过后置于双手掌心,毕恭毕敬地捧给蕴德道:“师叔明鉴,晚辈已经奉命将秦师弟的佩剑取了过来。掌门有命,还请师叔到后立即便去他的书房一唔。”
蕴德听后眉关紧锁,问道:“是去掌门的书房,而不是去碧霞殿?”见陆鸿潇肯定点头后,心中更是疑云密布。按理说若非商讨的是绝密的事情,他们师兄弟几人向来都是在碧霞殿中见面,如今为了让他节省时间尽快前去,便连秦轩的佩剑都帮着取好了,也不知要商议的是何等大事。
他们六人除韦剑一外,其余五人久居碧霞山上,想来也没什么事情,因此该和韦师弟回来有关,近来江湖上可曾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蕴德脑海中仔细搜索,除了一年前魔门左使任鹏监守自盗魔舍利,搞得江湖风声雀起之外并无听说有什么特别。而当年那事也以任鹏身死画上句号,魔门也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蕴德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他本就做事干脆,绝不拖泥带水,便伸手接过佩剑塞到秦轩手中,急匆匆道:“你且先拿着,若是无事可以四处看看,一切待我回来再说。”不待秦轩回复,便又扭头对陆鸿潇道:“事不宜迟,贤侄这就引路吧。”
陆鸿潇等得可不就这句话,听罢又向秦轩微一拱手,道了一声:“秦师弟失陪了!”之后一行人便和蕴德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