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没事,你当没听见好不好?”裴亦枫真的是十七年来第一回这么低声下气,哪怕小时候不懂事被外公打也很是硬气。
裴颜沫越听心越软得一塌糊涂,连忙用拭了很多咸咸的液体的手捂住了那两片薄唇。
“你、你让我哭一会就好了……”
裴亦枫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在那张白皙滑嫩的脸轻轻地擦着。
他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裴颜沫,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裴颜沫哭了很久,最后是裴亦枫拉着去洗手间,用热水替她敷了敷眼睛。
“哥,你想不想爸妈?”裴颜沫低低地问。
她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但是不习惯去倾诉去表达,一直以来都把事情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消化。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一个人。她想要自己变得很优秀,这样就算再被抛弃,她也有自己。
裴亦枫表情一僵,语气变得冷硬:“他们根本就当没有我们两个,难道你还对他们有期望?”
裴颜沫从来没有见过裴亦枫这个样子,她的哥哥在她面前从来丢温柔得不像话。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
裴亦枫话说完,没有像平时一样第一时间去注意裴颜沫的反应,而是微微把视线撇开,颇有些狼狈。
反应强烈,说明不管如何,父母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哥……”裴颜沫回过神来,没有被凶过的委屈,只是心疼。心疼她的哥哥,好歹她还在父母身边待过三年,虽然记忆模糊到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清,而裴亦枫一岁时身边就只有外公了。
“爸妈”两个字,是他们兄妹的心结,是渴望而失望的矛盾,是不愿揭开的伤疤。
在这件事上,他们做不到互相安慰,因为自顾不暇,只能自舔伤疤。
相对无言好久,裴亦枫终究还是败了,败在心软,败在无法对裴颜沫冷起脸,败在心疼。
“别再提他们了好不好?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吓到你。”
裴颜沫对上他的眼睛,不一会正色道:“哥,我们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对子女不管不顾十几年。”
裴亦枫默了许久,自嘲道:“我没有你勇敢,也没有你坦然。”
“不,我也没有那么勇敢,我是有机会去美格力看看的,也是可以向母后要他们的电话的……”裴颜沫轻轻的说,“可是我没有。”
裴亦枫能理解,他何尝不是?
“我只是觉得,我有哥哥,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就算他们真的不要我们了,你还有妹妹,有我,我还有哥哥,有你,不是吗?”裴颜沫心里对裴亦枫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松下了。
裴亦枫又恢复了在妹妹面前的温柔属性,这一次笑得释然了:“对,你说得对。幸好你回来了。”
裴亦枫有些感慨,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是有至亲在身边的人了。
“我们找个时间,去美格力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