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下,织袜机在吱吱扭扭地响着,不时传来三妹子阿钰银铃般的笑声,她唱着用温城童谣改编的儿歌:叮叮当啰来,叮叮当啰来,山脚门外啰来,啰啰来,织袜机,鼓楼下里有个仙人精吶啰来,啰啰来,金铺宅里金翠钰吶哦咗——哈哈哈——
金李氏一边摇着织袜机一边宠溺地看着女儿,被她改编的童谣惹得笑弯了腰。
三妹子阿钰歪着头看着阿妈:阿妈,阿钰唱的好不好听嘛?
金李氏:好听好听——
阿钰成了妙果寺的猪头钟了,嘻嘻嘻——
一个声音从她们的前方大门冒出来,把阿钰吓了一跳,她从小板凳上兴奋地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嚷着:阿哥——阿哥——
一个穿着长衫的挺拔少年站在院子里,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的脚边放着一个藤箱子。他就是金家大少爷,金老太爷的孙子金庭佑的儿子金元宝。金家按照族谱的字辈“天子大朝庭元宗国泰民传家庆祖德允宪道宏仁”起名字,金老太爷给儿子起名叫金庭佑,给孙子起名叫金元宝。金元宝自幼喜好读书,四书五经四大名著资治通鉴史记周易,只要他能得到的书籍,统统成为他的读物,他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温城唯一的一家书店求知书店。书店老板陈先生非常喜欢金元宝,给他开了绿灯,他可以随时来书店免费读书。金元宝自从进入温城中学读书,他就以自己的字泽安作为名字——金泽安,意为“泽被苍生,天下安康”的人生理想。
金泽安微微蹲下身子一把抱起阿钰,阿钰抚摸着他的脸,兴奋让她的小脸微微泛红。
阿哥,你想不想阿钰啊?
想啊,阿哥最想阿钰了。
金泽安用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妹妹的小鼻子,宠溺地笑笑。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他陪着妹妹玩,经常给妹妹当马骑,妹妹也很黏他,他们兄妹感情非常好。
金李氏笑着说:瞧你们兄妹两个,一见面就腻歪的不得了。
金泽安抱着阿钰向金李氏走去:阿妈,入夏了,您的腰还疼吗?
金李氏:老毛病了,不打紧,贴个膏药就好了。
金泽安:不能将就的,还是要多休息。
金李氏:知道了。元宝,快去账房向阿爷请安。
金泽安放下阿钰向账房走去,阿钰拉着阿哥的手不放:我也去。
她一蹦一跳地紧紧拉着阿哥的手,老远就拉开嗓子喊:阿爷,我阿哥回来了!
兄妹两跨进账房,金泽安向坐在躺椅上的金老太爷躬了一下身子:阿爷,元宝向您请安。
阿钰学着阿哥的动作,也躬了一下身子:阿爷,阿钰向您请安!
金老太爷看着这一对兄妹,笑开了怀:好好好——
他招呼金元宝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阿钰顺势靠在阿哥的身上。
金老太爷:元宝啊,你快要中学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金老太爷这样问元宝是有打算的,毕竟元宝是金家唯一的男孩,是金家第三代掌柜的不二人选,所以他打算让元宝中学毕业后到金氏袜铺当学徒,跟在金庭佑身边学习做生意。
金泽安迟疑地看着阿爷,他何尝不知道阿爷的用意,但是他对袜铺的生意没有兴趣,他希望去书店当学徒,一来可以看书,二来可以源源不断的看到新出版的书。书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全部来源。书中自有黄金屋。
金老太爷期待地看着孙子,金泽安惴惴不安地看着阿爷。他抿了抿嘴,似乎下定决心。
金泽安不安地轻轻地说到:阿爷,我想去书店当学徒。
金老太爷从躺椅上惊坐起来,瞪起眼珠子:你说什么?
金泽安:我想去书店当学徒。
金老太爷:我们金家少爷去书店当学徒,你这是想打我的老脸吧?我宁可把你养在家里,也不能让你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金泽安:阿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不能这么老思想,再说......
金老太爷气得指着孙子:你——你——什么年代你都得听我的,我是一家之主。咳咳咳......
金泽安赶紧过去想给阿爷拍背,被金老太爷一手挡过去了。三妹子不懂得阿爷和阿哥为什么吵架,但是她看见阿爷生气的直咳嗽,赶紧跑过去阿爷身边,乖巧地糊撸着阿爷的胸脯:阿爷不生气,都是阿哥坏,阿钰给阿爷糊撸糊撸,阿爷乖——
人精三妹子扭脸对阿哥说:阿哥快点把阿爷的水拿过来。
金泽安乖乖地把阿爷的小茶壶递给妹妹。
三妹子把小茶壶举到阿爷面前:阿爷乖,喝口水就好了,不生阿哥的气了。
金老太爷看着孙女乖巧的笑脸,不禁被她装大人的模样逗乐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阿爷不生气了,还是我的阿钰乖,长大了当掌柜好不好?
三妹子摇晃着小脑袋,脆脆地答应道:好,阿钰长大了像阿爸一样当掌柜。
金老太爷瞪了一眼金泽安:你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金老太爷皱着眉头向金泽安挥了挥手。
金泽安拉着阿钰对金老太爷说:阿爷,我们出去了。
三妹子被阿哥拉着往外走,一边扭头对金老太爷说:阿爷,我们去看二姐哦。
金老太爷看着兄妹两离开的背影,喃喃的自言自语:可惜是个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