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怎么办?
慌乱之中,我想着应该先去洗手间清一下口气再说,反正没有正面撞见王姨,她也发现不了原来是我。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选择“逃离”为时已晚。
我刚一侧身,就撞到了身后的人。瞬间,一声轻呼伴随着她手上的东西霹雳啪啦散落一地。
“王姨,对不起,对不起……”
我顾不上地上的东西,连连向她道歉。可万万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发现是一个女生站在眼前,看上去只比我大了几岁。
“你是来找王主任的?她下午不在学校里。”女生好像很快恢复了镇定,但脸上还有点微红。她一边对我说着,一边俯身捡着地上的备课笔记和作业本。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那些积攒了一下午的微不足道的勇气和希望,终于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要不……你打她电话试试?”女生已经重新抱着书本站在我面前,她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无助和失落,安慰着我。
就在那时,我转身落荒而逃。并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里,再也不会向任何人祈求些东西。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久得那些不想记起的事情,都可以轻松在回忆里抹去。
那天我只是和这个女生匆忙打了个照面,但她摄人心魄的洞察力让我记忆犹新。
今天又在这个学校里相遇,此刻,她又读出我的心思几乎不再复印机上。
“你自己看看吧,行不行?”
我接过几张A4纸翻看,复印的效果淡得基本看不出内容,无奈得直能摇头。
“估计是没墨了。”门口突然传来个男声,有点吓我一跳。
他微微点头向我打招呼,并径直走了过来。
“唐老师,墨盒在哪里?我来换吧…”男生看上去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倒是很勤快。
没过多久,一切都已搞定了。准备离开时,我无意间再次寻觅唐老师的身影,见她埋头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写着什么。想走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却不知缘由何起。突然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有点可笑,才偶然见过两次面怎么就有了貌似抹不去的印象。
重新回到走廊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擦肩而过的学生,我想食堂里大概也没有什么好的饭菜了,至少我读高中的时候是这样的。正盘算着怎么解决今晚的温饱问题,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在身后叫我。
“额……你也是来实习的么?”原来是换墨盒的男生,他边说边快步地走了上来。
虽然今天还没来得及正式报到,但已经被人猜到了,我只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了个伴!”墨盒男生一下情绪激动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知音。
墨盒男生开始了长长的自我介绍。原来他叫“淼森”,比我早几天来报到的。
“你也是被‘逼’着才来这里的吧?”淼森趁周围暂时没人,小声地问我。
“嗯?”我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淼森接着说,“做老师,是劳心又劳力。一进校门深似海,朝七晚九的累成狗。这你没听过?”
“这……?我没听过……”我谦虚地回答,且表情镇定。
淼森见没有吓到我,可能觉得无趣,又自圆其说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逗你玩呢。”
我想就此别过,可淼森却不想那么快“放走”我这个新来的同伴。他执意要带我去逛逛整个校园。
下午我已经参观过这里的各个“景点”,不用再“复习”一遍了。于是委婉地拒绝,“不用麻烦你了,我想先回……”
“不麻烦不麻烦。”淼森边说边拉着我,“我现在正好忙里偷闲,作为你唯一的实习同伴,有幸比你早来几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参观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被淼森的热情所打动,任由他拉着我,又逛了一遍校园,不过这次看的是“夜景”,好歹有点区别了。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如释重负,想着终于可以和他告别,早点回去休息了。
淼森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指着校门不远处的布告栏介绍起来,俨然一副专业“导游”的样子。
布告栏里一溜的照片,是学校主要领导和教职工的公示窗口。当然我只认识“王校长”,除此之外勉强还和“唐老师”见过两次面。
我不想了解王姨太多,应该说我妈向我讲诉过的关于她的生平事迹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完。
淼森讲得涛涛不绝,如数家珍。明明是个没来几天的实习老师,却像是已经在这里从业十几年的老员工。想必来此实习之前,他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一阵饥饿感袭来,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也在一大堆证件照里游移。
突然,一张清秀的面孔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露出白斩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透出绵绵的诗书气息。她的嘴唇微闭,甚至嘴角都没有一丝上扬,眼神中却显露着春风般的笑意,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虽然都是穿着差不多的制服,但她以这个神秘的微笑成功地在一堆照片中脱颖而出。我凑近橱窗,隔着玻璃细细端详这张照片,只想再次确认照片中的女生是否真的在微笑。
也许是距离够近,我终于才注意到这张照片下面的一行小字:“高二年级组组长:唐紫燕”
“这可能是唐老师前年的照片了,看不出来吧。”淼森见我专注于这张照片,笑着问,“是不是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嗯嗯。”我只能随声附和。
其实她给我的感觉,仅用“漂亮”是很难概括的,但又找不出合适词语来形容和赞美。
“虽然我在高二年级实习,但不是唐老师带我。”淼森的语气中略带遗憾。
我觉得淼森一定是选错了角色,来学校不是相亲谈恋爱的。指导老师漂不漂亮和实习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和淼森告别的时候,是这么坚定地想的。
可是当我回到住处,躺在客厅松软的沙发上,“唐紫燕”这三个字又跳了出来。我剖析自己,应该不是她的外表让我念念不忘,而是我居安思危的良好品质在作祟。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大概率也是在高二的班级实习,难免会与她有所交集,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唐老师也是很有必要的。
上网百度,输入“二中教师,唐紫燕”,显示几乎没有相关的信息,唯一靠谱的一条,竟然和布告栏里的介绍相差无几。
这样的结果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无聊。发哥还没有回来,我身陷寂静的客厅,两眼呆滞地盯着呆滞的屏幕。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我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找不到想要的内容,不如浏览一下和她重名人的信息,权当是看花边新闻,排遣一下无聊的情绪。
在无聊的时候,做更无聊的事,我精通此道。
没有了“二中教师”的限定,有关唐紫燕的内容,一下子挤满了整个电脑屏幕。
“唐紫燕名字五格算命,唐紫燕姓名测试打分……
唐紫燕法人代表,高管股东。唐紫燕关联公司查询……”
对于这些,我提不起什么兴趣。突然发现,如果唐紫燕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那这个名字就只是个普通的代号,经此而已。
就这样想着,我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坠入了无聊的深渊。漫无目的继续拖动鼠标往下滑。
“唐紫燕杂志封面,约有236张唐紫燕杂志封面相关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