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余念同林寒尘要早上半个多小时到了机场的出站口,好在飞机没有晚点,两人倒是没有等太久。
Harry是个七岁大的孩子,一头棕褐色的短发,头发带着自然的卷,衬的那张娃娃脸很是可爱,见到余念脸上便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过相较于右边黑白分明的眼睛,男孩左眼的瞳孔较浅,现得有些无神。
Harry的叔婶来到这边是有工作在身,而且做了挺久的飞机,余念也不好多做打扰,简单带着他们一同吃个饭,便将他们捎到了宾馆住下,直到第二天才带着Harry出来玩。
巴黎的景点挺多,而卢浮宫坐落于法国巴黎市中心,又贵为世界四大博物馆之首,自是值得一去的地方,余念一个月前刚好去过,如今当作导游再好不过。
至于——林寒尘……
仍是当仁不让的担了司机的伙计,余念知道坳不过这人的脾气,索性也就没再多言。
作为世界有名的景点,前来游赏的人自是不少,林寒尘将车开到附近后,便找着位置停车,余念和Harry在场外等他,看到难得独处的机会,Harry声音有些轻的悄声说道,“林叔叔人挺不错的。”
余念有些错愕,“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有笑话我。”Harry有些腼腆的笑笑着,大大的右眼中闪亮着星星点点的光,“我在学校很多人都问我左眼为什么不和右眼一样,林叔叔没问。”
男孩说的无心,余念听的却是心中一涩,Harry身世本就特殊了些,以前又一直生活在叙利亚,学业也有些跟不上,所以念书要比同龄人低一级,如今初来乍到,面貌同身边的小孩又不大相同,想来是不大受欢迎的。
Harry性格偏为敏感,余念心下斟酌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问他在学校过的好不好,而是转而问道,“那Harry在学校是怎么回答的?”
男孩抿嘴笑笑,因为笑意嘴边的小酒窝愈发的明显。
“就像念念姐说的故事那样,我说自己是阴阳眼,能看见鬼神,所以和他们怎么可能一样呢?!”
说到这,Harry脸上倒有了几分孩子气的顽皮,他平日里乖乖巧巧的,眼睛习惯性的低垂,如今因为同余念说话,微扬着头,嘴角还有着笑意,倒是有了些往日阳光开朗的影子。
余念听的心下一松,一只手放在男孩的后脑处,揉了揉,声音下意识的温柔了许多,“那Harry有没有交朋友啊?”
Harry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的,而且还有两个哦,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也经常将婶婶做的东西带给他们吃。”
当初离开的时候,余念就有叮嘱他,要多同周围的同学打好关系,就像平时在叙利亚一样,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来分享,不能把自己锁起来不同大家讲话。
Harry很听话的,他真的都做到了。
“那很好啊。”余念放心的呼出一口气,能踏出第一步,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她很欣慰,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忍不住的叮嘱道。
“Harry要知道,你们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所以见到陌生的事情时有人会好奇,便也会有人害怕,但是无论如何,不是你的错,所以无论别人信不信你,怎么看你,你都要好好生活。”
当初Harry 的叔叔亲自来接他的时候,Harry整个人都是抗拒的,抱着余念的身子死活不肯撒手,那时候的他才五岁半,个子小再加上身体消瘦的,躲在余念的身后倒是正巧能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而且当时,Harry受伤的左眼还没有拆线,白色的纱布斜斜的缠绕在额头,只露出一只怯懦的黑眸,嘴角下意识的咬着,不肯说话,很是可怜。
如今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余念放在男孩背后的手纤细温暖,Harry一手抓在掌心,“我知道的,念念姐。”
男孩的手轻轻晃着,睁大的双眼专注而认真,“那是我爸爸妈妈希望的,我是他们的宝贝,我知道。”
余念弯下身子,食指弯曲在男孩的鼻子上轻轻的滑了一下,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的说道,“小机灵鬼~”
男孩笑着歪头躲开,却看到了斜后方的男人,不由得摇了摇手,“林叔叔!”
余念的背脊僵硬了一下,半响直起身来,她不知道男人来了多长时间,转过身时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笑笑。
强制牵起的嘴角很是虚假疏离,同刚才温柔和煦的模样没有半分的相同。
她似乎很抗拒自己接触她身边的人,便是今日见到他,介于Harry的存在没有过多拒绝,却还是有些刻意的躲避。
林寒尘的眼睛微眨,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对着刚同他打招呼的小男孩笑了笑,“等久了吧。”
男孩看了余念一眼,然后转过来摇了摇头,脆生生的说了句,“没有。”
林寒尘拉着小孩的手往景点的地方走着,看着他懂事听话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Harry想先去哪看啊?”
卢浮宫的占地面积很大,若要细看,一天的时间恐怕是看不完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将喜欢的放在前面观赏来的好。
林寒尘原本以为小孩来这最大的目的是来见余念,应当没对这些做过什么功课,刚想细讲一下各个馆的特点,不想Harry却是先一步的肯定道,“绘画馆可以吗,然后我还想去看看东方艺术馆。”
男人差异了片刻,回头看了余念一眼,不想却看到她略显复杂的神色,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从的承应道,“好啊,那我们就先陪你去看绘画馆。”
因为今日出发的早,来的人还不算多,男孩走在前面认真的看画,余念同林寒尘便走在后面跟着,小孩子的精力旺盛,在博物馆里转来窜去的,每看到一幅喜欢的都站在底下看上好久。
就比如现在的这一幅,他已看了十多分钟了。
林寒尘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转头去问一直沉默不语的余念,“这画有什么特殊的吗?”
余念抬头看了一眼。
德拉克罗瓦的《自由引导人民》,人们最为熟知的西方油画之一。
可能在这个画馆里,它算不上最为精彩的画作,但对于Harry来讲,却是当真算得上是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