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发,属人体极阴之物,生而带来,死且不腐。想要寻回小女娃娃丢失的一魂,需以你,及南安侯的一缕青丝做引。”
……
顷尘兮从屋里走出来,庭院满是月光,惨白如昼。
晚儿带着一股药材气息靠近,“小姐,可见着那半仙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啊?”
“不知。”顷尘兮摇头。
“果然!”晚儿一拍巴掌,“听闻那些见过半仙的人,事后都回忆不起半仙究竟什么模样,连年纪或者男女都说不清楚,小姐你说神不神?”
顷尘兮没有答话。
那人刻意躲在暗处,自是不想以真容示人。又强行改变说话的声音,就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不过那人对她的身份,似乎了若指掌。甚至对南安侯府内院的事情,一并十分清楚。
难道这些,都是那人卜算出来的?
顷尘兮内心震撼不已,兄长果然说的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梁齐能人异士如此至多,难怪野心膨胀的速度,居九国之首!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晚儿问道。
夜已经深了,软软将头靠在娘亲肩头,睡得昏昏沉沉。
顷尘兮略一琢磨,觉得打铁还需趁热。
横竖行不行,总得一试,万一呢,若是万一,万一就行了呢!
她为了女儿,就是刀山火海,都愿意冒险一试。
“我要去一趟南安侯府。”她说,语气平静。
晚儿却吓了一跳,张着嘴木讷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小姐可是与冷篱公子闹矛盾了?”
顷尘兮瞥晚儿一眼,颇为无奈。
她与冷篱公子不过一面之缘,抱大腿求庇佑都来不及,哪还有闹矛盾的本事。
“有些私物落下,我想趁着夜深,前去寻回。”她记得寒梅苑西侧的榕树处,紧挨易湛的书房。
书房既然是他常处之地,有一两根落发,便是不足为奇的事。
不过,易湛随军出征半年之久,那书房又时常有人打扫,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头发,她也不确定。
但她没有别的主意了。
她自嫁入南安侯府后,不但没有出过侯府,也没有出过寒梅苑。
还是碧桃抱着她,跃上西侧的大榕树,她才知道,原来一墙之隔,就是夫君的书房。
她和碧桃、玉笙两人,时常跃上榕树,躲在枝繁叶茂间,偷偷看着墙那侧的易湛。
这人时常歇息在书房里,偶尔一人,偶尔带着那本该是外甥的庶长子。
“可是小姐,这南安侯府,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吗?晚儿听说侯爷要回来了,近来南安侯府里又买了不少奴仆,就是看门护院的,都多了一些。咱们,能进去吗?”晚儿问。
“易湛要回来了?”顷尘兮胸口一滞。他打了大胜仗,自该是班师回朝的时间了。
如此说来,她必须尽快去南安侯府取得易湛的头发,否则他一回来,只怕难上加难。
“小姐?小姐?”晚儿见她又陷入沉思中,有些无奈。
顷尘兮在脑海里琢磨着行动方案,她自是知道,去易湛的寝房,肯定比书房寻觅到头发的可能性要大。
可问题是她不知道易湛的寝房在哪里。与其冒险满侯府乱找,倒不如稳妥起见,去书房仔细搜索。
确定行动目标,又坚定一遍信念后。顷尘兮即刻动身,带着晚儿,一起去往南安侯府。
其实,侯府戒严,或者不戒严,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寒梅苑始终是戒严的。
所以,清潇等人,在寒梅苑与侯府外墙之间,开通了一条秘密通道。
只有她及清潇等四位近侍知道。
不过这条路,她从不曾走过,一是她没有武功,容易闹出动静。二是,万事万物,皆由清潇等人一手包办,尚且没有她的用武之处。
而为了不暴露这条极其珍贵不易的秘密通道,顷尘兮懂事的,从来没有提出去外面走一走的要求。
今夜,是她第一次走这条耗费心力留下的逃生之路。孤身一人,再无可倚。
“晚儿,软软就交给你了。记得,若是天亮前我没有回来,你就带着软软去八方来财赌坊,寻得诡,一起回云卧楼。万万不可让南安侯府的人,发现你们的行踪。”她再三嘱咐后,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已经熟睡的软软身上。
她可以冒险,但软软不行,侯府里的人看软软这个嫡女,实在是不喜许久。
“小姐,你事事小心,快去快回。”晚儿抱着软软蹲坐在墙边的阴暗处。
她还是第一次从顷尘兮手里接过小主子,虽然瞧着小主子露天睡觉有些可怜,但小姐却无论如何也不住店,所以她俩只能干候在墙边。
还好云卧楼的披风,做工精细,材质厚实,既轻盈又保暖,否则要是让小主子受了凉,她只怕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顷尘兮背对着晚儿,手指在几块特定的砖上摸索敲击一番后,墙面出现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
她沿着裂痕,搬开几块松动的砖后,回头,最后看一眼女儿软软,然后一扭身子,从狭小的洞口中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