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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禁地(2)

小九几番尝试,依旧找不到出口,而自身灵力却在不断溃散,身子越来越重。九白早已体力不支幻成了手镯,这样能减少它灵力的流失。她用自身灵力做了一个小小的灵罩,紧紧裹在怀中,希望能护它一时。

小九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直到最后变成了孩童模样,无力地坐在地上,她依旧不想放弃。

洛云霄之前给过她一个乾坤袋,里面还装有不少在人界买的东西,如今身子虽无力,但至少不能让自己饿着,便从中翻找些吃的,一阵狼吞虎咽。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她的身子已经冷得跟冰块似的,仿佛血液快要凝固了一般,还好在袋中找到了一床被褥,她用其将自己裹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在这个鬼地方似乎没有一点用处,灵力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溃散。

洛云霄曾让她修仙,可她支支吾吾没答应,许是见她年纪还小,他也没勉强她,每日任由她胡闹。其实修仙大多是要辟谷的,这不仅有益于修仙,而且久而久之也便没了饥饿感。这样想想,修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这个时候能帮她扛饿。

小九面色苍白,她吃力地睁着双眼,不让自己就这样昏睡了过去,嘴中不停嘀咕:“洛云霄,若是我真死了,你可不能把我忘了,一定不要忘了我。”

而另一边,敖月将小九引入万尸骷后,正春风得意,却不想被敖隐一把提起龙尾,狠狠地抽了她十几下屁股,疼得她顿时眼泪横流,哇哇大叫。

三哥素来最疼她,这可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她心里委屈,边哭边嚎叫道:“三哥,是那家伙先欺负我的,我只不过是给她点教训。”

敖隐岂会不晓得那小丫头坠入的是何处,那可是万尸骷,是天族禁地,是用来处死那些曽在四海八荒四处作乱的神兽、凶兽的牢笼。那里阴气极重,怨气更胜,若是扩散出去,定会祸乱六界,因此才被天族设为禁地。并在那里设有重重结界和禁制,除非有女娲石的庇佑,否则任何生物都无法进去,更不可能出来。

但还有最为骇人的,也是四海八荒都知晓的事。万尸骷位于东荒无人泽,那里的土壤十分诡异,喜食灵气,以至于方圆几百里都是一片荒芜,渺无人烟,这也是天族为何要将禁地设于此处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样不仅节省了人力物力,也无须担心那些被囚的神兽溜出来祸乱六界。

敖月不狡辩还好,她这一开口,敖隐一时间便更加恼火,他伸手又是狠狠一抽。如此这般残忍的事却被她轻描淡写几句而过,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又岂会不生气?看来真的是平时里太惯纵她了,若再由她这般胡闹,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这件事我会一五一十地跟父皇禀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灵岩洞面壁思过去,若是一直不知错,便一直在里面呆着,再也别出来了。”话语间他已经拎着敖月径直去往东海海底深渊灵岩洞。

“三哥,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把我关起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去跟父王告状,说你欺负我。”刚开始,敖月还有些心高气傲,认定她哥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已,并不会真将自己关起来。可在他们抵达灵岩洞时,她心底一凉,双手紧紧拽着敖隐的衣摆,苦苦哀求道:“三哥,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关月月好不好,你平日里最疼月月了,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敖隐心有不忍地看着她,但此次若不关她,只怕她所受的责罚,可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他心一狠,将她扔进洞内,设好结界,并吩咐士兵严加看管。任她在下边如何哀求,他都不为所动,直接拂袖匆忙离去。

龙宫宫殿之上,猛然听到“啪”的一声响,一琉璃杯盏被砸于地面,瞬间粉碎,晶莹的碎片飞溅开,折射出五彩的琉璃光芒,耀眼夺目。

敖乾胸口剧烈起伏,一手颤抖地指向正跪在殿前的敖隐。

“我叫你好生看着她,你便是这样让她胡闹的吗?”

这一声怒吼让整个东海都震了三震。

敖隐的脸贴于地面,泰然认错:“孩儿知错,任由父王责罚。只不过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云霄上仙迟早会知晓,我们还是尽早救出那名小仙。以免事情闹大传到天帝那,恐怕……”他欲言又止,而敖乾的脸色却愈发阴晴不定。

数十万年前,敖乾的父亲敖献曽意外得到了一本名叫《万邪录》的文书,里面记载了许多邪门密咒,其中就包括能在短时间内通往万尸骷的邪咒,其时间长短由施咒者灵力的多少来决定。但这种邪咒极耗神魂,若神魂不稳,便会堕魔。敖献花费了半生心血参悟此书,最终堕魔陨落。因为害怕天帝知晓此事会降罪东海,他们也只能对外谎称先父是年迈逝世。再后来,此书一直被龙宫视为不祥之物,便把它封印在了东海地宫的暗道,几乎没有外人知晓。

也不知道敖月怎会知晓此事,并习得此等邪术的,如今竟敢在外头随意使用,若这事被传至天界,岂不落得个“叛乱”“私通魔族”之罪。

敖乾此时也是越想越头疼,若是这邪咒能随时随地使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将那小仙救出,再完好无损地把人送回去,倒也能息事宁人。可偏偏那咒术有一弊端,就是一旦使用一次,就会有一段失效期,需得再等上个一百年才能使用。所以一旦打开了通道,就必须短时间内快速出来,否则必定有去无回。而敖月修为低,能开启此通道已实属“侥幸”。

见父亲大人面色凝重,却迟迟不肯决定,敖隐心底开始渐渐慌乱了,虽然对那个阴阳怪气的小丫头没什么好感,但此事多多少少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难免有所担忧。

再说她一个小女孩,若在那里呆得时间越长,对她是没有半点好处的。沉思片刻,他昂首道:“孩儿回宫的途中已经派人去此寻云霄上仙,或许他有办法。”

与此同时,洛云霄刚闭关出来,便看到了茶几上小九留的书信,信中大概就是说自己要出去游玩一阵,很快便回来,勿需挂念。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他轻笑一声,看来等她回峰,得督促她好好练练字才行,这别样的字迹怕是也就他能看得懂。

这次闭关时间有些长,也难得她没出去闯祸。许久未见,倒有些想她了,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云霄上仙,上仙,在吗?”

屋外传来急促的呼唤声,洛云霄身子一闪,已到了屋外,只见是经常来山中给他送药的白胡子无音老者。

“不知仙君……”

话还未说完,老者已经拉着他急匆匆地飞了好远。显然他并不习惯被他人这般拉扯着,眉宇间默默拧成了一个“山”字。他稍稍用力挣拖开老者的固制,自己腾云立于他身旁,毕恭毕敬道:“仙君找我有何要事?”

“要事急事!”

洛云霄被老者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但老者接下来的话更令他心惊胆战。

“方才东海的人找到我,说你家小丫头有难,你还是赶紧去救她,不然怕是性命堪忧。”

无音老者刚说完,洛云霄的面色突然煞白,而后转青,他扯着老者怒斥道:“她在哪?”

老者一怔,结结巴巴,战战兢兢道:“万...万尸骷。”一刹那间,他身边的人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袭残风。

老者摇头摆脑,低声长叹:“情这一字,最为难解,望你早日度过此劫。至于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和你一起瞎折腾了。”说罢,便慢悠悠地朝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去。

当洛云霄赶到南荒之地万尸骷的入口时,那如绸缎般的墨发已是凌乱不堪,他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传闻的万尸骷如同一张黑色大网,覆盖在无人泽中心,周围黑雾缭绕,乌烟瘴气,半点人气都没有,唯有如死亡一般的沉寂,这里一看便知是个不详之地。

但只要一想到小九被困在如此骇人的地方,他心头又急又怒,手中竟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十分精致,通体皎白如月的长剑,它的剑柄处刻有月华二字。

洛云霄眸中微光一闪而过,这剑不仅看着格外眼熟,用起来更是十分上手,他此刻能感受到长剑强烈的剑鸣声,它似乎显得格外激动,而他瞬间也是热血沸腾,这种感觉总让他生出一种他已用过它千百遍似的错觉。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多了一群人,敖乾一见到这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冷面上仙,脑海中不禁联想到了某人,手脚便开始不听使唤地打颤。但他自知还有更重要的事有求于他,便不慌不忙地屈身跪下,他身后的下属也跟着齐刷刷跪下。

“云霄上仙,此事皆是小女的错,是小女年幼无知,不懂世事,才误伤了那位小仙,本王一定会严加惩治她的。”他言词恳切,又低声哀求:“只是此事实在牵连太多,还望仙君能保密,不然整个东海都完了。”

还未问罪,倒先来求他保密,此人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洛云霄冷哼了一声,阴狠地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长剑全力一劈,没想到还真劈开了一道口子,他欣喜之余已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跳了进去。

熬隐本想一同前去,却被敖乾眼疾手快地拉回了身边,再一眨眼,那道口子自然消失了。

“父王,你为何拦着我,多一人找人总会快些,你想看那丫头死在里面吗?”敖隐本就心怀愧疚,如今他父王的行为却足以惹怒他。

“放肆!这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敖乾甩袖呵斥道:“你以为这万尸骷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随意时间渐渐流逝,小九灵源的灵力溃散得越来越快,身子愈发疲倦,使不上半点力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便瞧见了远处若隐若现的焰火,一个与洛云霄十分相似的身影正朝她狂奔而来,那步伐匆忙凌乱,似乎分外焦急。小九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这时,她感觉身子一轻,那人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将她紧紧攥在怀中。闻到那熟悉的药香,她觉得格外安心,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但能再被他抱了抱也算此生无憾了。她舒心一笑,嘟囔道:“云云,你终于来了。”

云云,下一世,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这是小九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洛云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找了许久,一路发疯似的追寻着小九那微弱的灵力,最后瞧见的是躺在骸骨中奄奄一息的她。

他俯身轻轻抱起她,见她一息善存,心底满是自责,还存有那么一丝失而复得的欣喜愉悦。他紧紧抱着她,似乎还听到小九在半梦半醒中唤了他的名字。

这时他这才察觉到她的灵源几乎已经空荡荡了,心下一痛,他拿起手中的剑朝上空一劈,搂紧她轻身跃了出去。

怀中的小人儿脸色惨白如纸,之前那粉嘟嘟的唇也不见一丝血色,身体更是异常冰凉。洛云霄按着她的手腕不断地给她灌输仙力,只求能续住她的灵脉之源。

想着自己这才闭关了半个月,小九竟被人欺负成这样,心中升起满腔怒火。

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垂眸扫了一眼眼前战战兢兢的众人,而后危险地眯着眼,朝敖乾厉声质问:“我在问你一遍,是你家小女将她伤成这样的?”

敖乾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这杀意重重的少年,又瞄了眼他手中的剑,方才只是觉得那柄剑有些眼熟,而在他刚刚挥剑而出的那一刻,他瞬间醒悟,那剑就是传说中的月华,是洛云上神的神器,这世间也只有洛云上神才能超控此剑。

而眼前这少年亦能驱使,想必同洛云上神关系匪浅,这样也便能解释为何这位少年的身上会有着一种同洛云上神十分相似的压迫感。联想到这,原本强装镇定的敖乾不由露出了惊慌之色。

至于月华为何能劈开这结界,便是因为那柄剑原本就是用女娲碎石铸造而成,乃是上古神器。

瞧着他的神色,敖乾便知道他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也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道:“是。”

“她在哪?”

敖乾倒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已被关于灵岩洞。”

洛云霄闻言不竟冷笑,片刻间又敛去笑意,言语中如同冰渣子般冷漠:“这便是你所说的严惩?看来东海不仅把人命当儿戏,规矩亦如此。”

说罢,洛云霄抱着小九走了,敖乾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到灵岩洞时,周围看守的士兵都已经被打晕在地,而他的宝贝女儿敖月此刻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脸上鲜血淋漓,这一细看,才发现她的一触龙角已被生生斩断。

龙角对于龙族而言意味着什么,想必没有人比敖乾更清楚的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是百般疼爱,不让其受半点伤害,可如今却...敖乾心疼地抱着她,斜眼看向洛云霄,敢怒而不敢言。

而站在一旁的敖隐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位素来和善的上仙竟会有如此残忍一面,再望向妹妹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自责与歉疚。

“这一龙角算是对她小小的惩戒,此事就此作罢。倘若她下次再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他抱着小九站在众人面前,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神圣不容侵犯。

敖乾派人送来一颗续灵丹,以示歉意。看着怀中死气沉沉的小人儿,他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洛云霄临走时,与敖乾擦肩,停下脚步问道:“你识得此剑?”

服用过续灵丹后,小九的身子已经在慢慢恢复,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洛云霄则守在床边看着她发呆,心中一直琢磨着敖乾的那句话。

“此乃月华剑,上古神器,是洛云上神的神器。”

洛云上神是谁?

越是深究,洛云霄越觉头疼欲裂。再看窗外,已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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