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总是来得突然,昨个还晴空万里呢,今儿就飘上鹅毛大雪了,仇淑慎捧着手炉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雪,心中的嘈杂已然全无,她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气半眯着眼将头伸到了窗外,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额头鼻尖,再快速融化成一滴滴冰凉的水滴,算起来文堔也许久未来了,她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讲,自己只是个过客,谁会信他们口中的誓言?
“娘娘看招!”石宛欢脱的声线闯入了仇淑慎的思绪中,没等她睁开眼,一个大雪球砸了过来。
仇淑慎一时间被冰得说不出话来,她瞪着眼睛倒吸了口冷气,“宛儿!”
石宛站在白花花的雪地里笑得眼睛只剩条缝,“娘娘这是给您愣神的惩罚!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啊!”
石玉赶忙小跑上前擦拭掉仇淑慎脸颊粘着的雪花,“娘娘吓着了吧?宛儿!怎能这般吓唬娘娘?”
石宛做了个鬼脸,“入宫前娘娘都会与咱们打雪仗啊,要我说,就是这座宫殿太方人了!”
“这是紫禁城,自然不得放肆!”石玉急切的喊道。
石宛又蹲下身子搓起了雪球,“可咱们这偏的连麻雀都飞不过来,谁在乎什么紫禁不紫禁的,
仇淑慎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缓了缓神,想起石宛已经许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只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受过的伤也转眼就抛在脑后了,她冲到雪地里也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石玉为仇淑慎温了壶热酒,她就捧着酒杯面带笑容地望着在雪地里跳脱的俩人。
仇淑慎利用身形优势压制着石宛,捧一捧雪灌进了石宛脖颈里,她尖叫着无力反抗,“娘娘!娘娘不带这样的!娘娘您犯规!”
仇淑慎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好久没笑得如此畅快了,她拍拍身上的雪被石宛搀扶着进了屋。
“好了别闹了,娘娘最近身子弱,宛儿,你待会去尚衣局将冬装取回来,我给娘娘烧些热水洗洗脸。”石玉这就开始分配任务了。
石宛眼巴巴的看着酒,她只能深呼吸闻闻酒香过过瘾了。
“知道啦,真是一刻都不能闲着。”她小声嘟囔一嘴,灌了口热水才出发。
仇淑慎揉了揉太阳穴眼皮变得沉重。
“娘娘,是乏了吗?奴婢扶您休息吧?”石宛心疼的问道。
仇淑慎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不睡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嗜睡的厉害,可能是太过清闲了,给我沏一杯浓茶吧。”
石玉忧心地皱皱眉,不受宠的妃子连身体不适都没有太医来瞧上一眼,困在笼中的金丝雀,谁在乎她们的喜悲。
过了一个时辰,石宛拉拉着大脸回来了,她将冬衣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便缩在一边不出声。
仇淑慎挑眉小声唤道:“谁惹我们宛儿姑娘生气了?”
石宛扭了扭身子依旧不出声。
石玉与仇淑慎对视一笑,她给石玉倒了杯热茶,“宛儿姑娘辛苦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石宛这才转过身来,她嘴掘得好似能挂着个酱油瓶,她吸溜着茶水,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越想越气,直接将水杯撞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娘娘!奴婢气不过!”
仇淑慎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看石宛单纯的模样了,她抿着笑意问道:“何事气不过啊?”
石玉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宛儿气性大,她气不过的事可多了。”
石宛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站起身来梗着脖子叫道:“这还真不怪我气性大!娘娘您还记得刘贵人吗?她…她封妃了!我听尚衣局的丫鬟们说,刘贵人可是百年不遇的传奇!听说她没侍寝过反而拒绝了圣上好几次然后还封妃了?!”
微笑僵在仇淑慎脸上,她落寞地垂下眼帘,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刘绮菱吗?她记得这人,同她一样未经选拔入宫便封为贵人的,上次仲秋赏月,好像还有过一面之缘。
石玉瞧见了仇淑慎的变化,她赶忙制止石宛,“好了别说了!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不可信。”
“什么道听途说的啊!我亲眼看着刘贵人的贴身丫鬟琉璃在那发赏钱呢!不过我是个要面子了,我才不屑要那赏钱呢,我就是不明白,那个刘贵人长得哪好看了?连头发丝都不及我们娘娘柔顺,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封妃了?我们娘娘侍过寝怎么还…”石宛说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捂着嘴惊恐地瞪大双眼。
空气在此时变得沉静,仇淑慎依旧垂着眼角,她微张了张嘴,混着气声说道:“下去吧。”
石宛缩了缩脖子,她急得原地直跺脚,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弥补仇淑慎的话,“娘娘…奴婢…”她求助地望向石宛,石宛摇摇头,她灰溜溜地出去了。
石玉为仇淑慎续了些热水,心疼地望着仇淑慎死灰般的脸,“娘娘…身体要紧啊…”
仇淑慎揉了揉太阳穴,眼眶此时胀痛地更厉害了,“我没事,得宠这种事本就说不准,况且我侍寝也不是为了晋升。“
石玉跪在仇淑慎脚边痛哭流涕,“娘娘对不起…若不是玉儿胡闹冲撞了洪贵妃,您也不用受这么大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