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贝勒爷!”“参见贝勒爷!”皇太极快步走进房内,服侍在小格格身旁的侍女和大夫纷纷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小格格如何?”皇太极径直走过,没有看他们,直接问道,声音冰冷如旧。
“回贝勒爷的话,近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实在不定。而小格格身子娇嫩,承受不住,乃是受了风寒所致。”跪在最前面的大夫回答道。
“可小格格尚在襁褓,这...该如何用药啊?”皇太极眼眸深邃,看不出喜怒。
“是妾照顾小格格不周,让小格格受了风寒,请贝勒爷责罚。”未待太医答话,站在皇太极身边的哲哲率先走了出来,跪在皇太极身前,说道。
皇太极坐床榻之上,向哲哲摆摆手,复又放在小格格的额头之上,以试温度。
哲哲不解,也起身站回原处。
“回贝勒爷的话,这...爷和侧福晋都无需担心,奴才已备好药方,待煎好之后让乳母服下,再将奶水喂于格格。如此几日,小格格便能痊愈。”大夫一字一句,不慌不忙道。
“那便好,不用我多言,仔细伺候着,都听清楚了吗?”皇太极不怒自威。
“嗻。”
“是。”
众人不敢走神,一同应答。
说罢,皇太极便起身,准备离开。
“...爷!”哲哲匆忙起身,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皇太极回首,语气平淡,但已眉头微皱,似有些许不耐。
“...啊...天色已晚,爷还是莫要再去书房了...还请爷,保重身子,早些休息好。”哲哲断断续续,这显然不是她想表达的本意。
皇太极没有做声,转身离去。
...
“那...姑娘请随我来取药吧。”待皇太极走后,那大夫对着乌日娜说道。
“嗯,走吧。”
“侧福晋,奴才等告退。”乌日娜领着大夫向哲哲道。
哲哲头瞥向一边,神情中似带着些许懊恼愤恨,还有些许不耐。她摆摆手,手中还攥着帕子,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乌日娜领着大夫前脚刚走,大福晋达哈苏后脚便跟了进来。
在皇太极的后院之中,原配嫡福晋钮祜禄氏乃是功臣额亦都之女,生有三阿哥洛博会。达哈苏则为乌拉贝勒之女,也是时为努尔哈赤大福晋阿巴亥的姑母,生有大阿哥豪格与二阿哥洛格。
二人身份都极为尊贵,又诞育子嗣,她们二人便是是皇太极后院之中的两方势力,不相上下。可惜钮祜禄氏性子恬静,身子孱弱,不喜争斗,只达哈苏一人占尽风头。
待钮祜禄氏逝世后,达哈苏顺利成为大福晋,一跃为女主人,作风行事更甚。
随着努尔哈赤逐渐吞并女真各部,统一东北部地区,建立大金。蒙古科尔沁部是必不可少的联盟部落,哲哲是科尔沁贵女,自然也是地位不凡。她入府后,皇太极对她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与达哈苏也渐渐形成了两股势力,暗暗较劲。
二人对彼此的心思都心知肚明,除去晨间定省,几乎不会再见面。
达哈苏此番的行动,实在让哲哲惊讶不已。
“...大福晋吉祥。哲哲不知大福晋光临,未能远迎,还请大福晋恕罪。”哲哲先行礼问安,间隔好一会儿,又轻轻说道。
“起来吧。”达哈苏仿佛看穿了哲哲心中所思,声调一如往常,没有看她,径直走向了主位。
达哈苏坐下之后,她身旁的侍女将一份包装好的礼盒交到达哈苏的手上。“你们都下去吧。”接过物品,达哈苏对着屋内的奴才们说道。
待屋内只达哈苏与哲哲二人时,达哈苏又说道:“你也坐。”
哲哲坐在下方,看着这又是礼盒,又是遣散下人,哲哲更加疑惑,不知达哈苏这是何意,便询问道:“大福晋此时前来寻妾,不知...是有何事?”
“怎的?侧福晋不欢迎我来?”
“妾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时辰已晚,妾不知...”
“那就好。”
“我听说二格格病了,大夫怎么说?”达哈苏语气有些严厉。
“啊...大夫说,是风寒所致。...都是妾照顾格格不周,惹大福晋担心了。”哲哲以为大福晋是为着小格格的事苛责自己,于是又将方才对皇太极的话又对着达哈苏再说一遍。
“罢了,你也是第一次生养,难免会有差错,往后尽心尽力就是了。这是我为二格格准备的衣裳,待她再大一些便可穿上。”达哈苏话锋一转,将方才侍女交给自己的礼盒递给哲哲。
“妾...妾替二格格写过大福晋。”哲哲有些惊讶,急忙起身道谢。
“不用谢我,你我也都在府里待这么些年了,我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亲,你也有了二格格。贝勒爷向来是对我们这些老人儿们是极好的,可...近日来...”达哈苏眼神望向门外,边回忆便说,却又戛然而止。
布木布泰入府之后,言行骄纵,可又没有什么大过错,就连达哈苏那儿,也没有办法。
哲哲便以为达哈苏不满布木布泰,希望自己来管教管教她。可科尔沁的女人毕竟是一家,况且自己与达哈苏一直以来都是两立,便偏向布木布泰说道:
“新福晋年纪小,活泼可爱又机灵聪慧,贝勒爷多宠爱些,也是应当的。”
可惜布木布泰并不受宠。
“侧福晋还是莫要说笑,...最近,贝勒爷的心在谁身上,或许你,比我更清楚。”达哈苏没想到哲哲会如此说,嘲讽似的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
...!
乌尤黛!这根蹦在哲哲心底的弦,终于被达哈苏一刀切开。
哲哲不可能注意不到近些日子皇太极的反常举动,他有意无意的向乌尤黛屋的方向望去、走去,却又徘徊不止。
她不是没有想到有一种可能,只是,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一直都极力避免自己去注意这件事,她选择蒙蔽自己的内心,遮住自己的眼睛,欺骗自己。她怕万一,万一中的万一....
可这一切被今天风风火火前来的达哈苏打破。
“大福晋是说...”哲哲还在忍着鼻中的酸意,缓缓出声。
“或许...侧福晋更应该感到不安吧。”
“科尔沁更看重谁,你心里清楚。...已经送来两个了,我不想在这个府中看到第三个。...哲哲,我也是为你好。”
达哈苏最后的两句话还在哲哲脑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着她的头。
“主子...主子?”
再回神,乌日娜已经回到她的身边,而达哈苏早已不在。
“...大...大福晋呢?她走了?”
“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大福晋来了,还吧屋子里的人都遣了出来。方才她已经回去了。主子,她来干什么?”乌日娜回来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她一直与一众下人们守在门外,待达哈苏离开后才进来。
哲哲仍然无声。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大福晋与您说了些什么?”见哲哲如此,乌日娜瞬间心急,问道。
“我无碍,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