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怀着对这位白姑娘的好奇,也跟着去凑热闹。
这一路上明显安静了很多,连摆小摊的人都离开了,可见这位白姑娘的魅力有多大。
前方歌舞升平,人们的欢呼声显得极为喧闹。
云容脑子里久久回荡着大爷的话。
“这白姑娘啊,名白音,原是商阳显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她父亲获罪,这一家人男丁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女眷不是为奴,便是为妓。”
“世家大族总有人脉,就算是获罪怎会让嫡出小姐沦落至此?”
“白家老爷本是死罪,是白家小姐自请替父抵罪,只要她父亲能保全性命,她愿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她成了……”那两个字,云容没说出口。
“你想什么呢!白音卖艺不卖身。”大爷给了云容两个大大的白眼。
云容轻呼一口气。
“那白小姐可真是大义。”虽说保全了性命,贵女沦落到青楼,这样的差距,常人很难接受。
“可白老爷还是死了。”
“什么?不是免他死罪了吗?”
“死在流放路上了,圣上要杀的人,哪能因为一个女人赦免。”
“您倒是看得清楚。”
“我本是白家家奴,白家一家人都无愧于任何人。”
云容安静了一会儿,“您这样的话,少在其他人面前说吧。”
大爷无所谓地笑了笑,“看你投缘,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
他走了,没往白音的方向看一眼,颤颤巍巍地走向自己的小摊。
云容过了很久,才明白那句“怕什么”,承载着多少。
小摊那里,原来正好可以看到醉梦楼的一扇窗,那是白音所在的青楼,也是白音房间的窗吧。
醉梦楼头牌,白音,音娘子,一舞动天下,等云容亲眼见到,才知道舞是怎么跳的。
眉眼如水,温柔如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翩若游龙,婉若惊鸿。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她像是没有骨,随着乐声舞动,柔软,也利落。
每一处表情都完美,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供人们赏玩。
她在青楼呆了三年,但云容没想到人可以变得如此快,
白音是美,五官本清丽脱俗,端庄大气。
但现在却是风尘之美,一举一动撩人心弦,勾人于无形。
下面的男人全部目不转睛,似乎每个人都想冲上台拥佳人入怀。
媚眼如丝,勾人心魂,翘袖折腰,一阵眼波流转便足够引他人嫉妒。
姑娘,或者妇人,想看又不敢看,因为白音的举动过于大胆。
或是充满怨恨与鄙弃,大概有人的相公便在这一堆人里,却对忽视了她们或者视若无睹。
云容试图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丝的不甘或不愿,但没有。
她似乎很开心,很享受。
但这样的女子很容易成为靶子,他人宣泄的工具。
越来越多的人赞赏痴迷,越来越多的人咒骂,诅咒。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云容听得一清二楚,白音自然也听到了,但她神色不变,仍挂着完美的笑容。
终于,骚动有个爆发的限度。
有人不知从哪弄来一盆水,朝白音泼了过去,“贱骨头!去死吧!”
原来,那是一盆滚烫的热水。
情急之间云容动用了法力,将那盆水带偏了方向。
白音毫发无伤,只是衣角被沾湿了些许。
她停住了,目光浅淡地看向泼她水的夫人,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安静地有些可怕。
“你这贱货不知羞耻!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那夫人梗着个脖子喊道。
“你这粗鲁妇人,竟敢伤害音娘子!”
还没等白音说什么,便有人替她“打抱不平”。
云容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果然,场面很快乱起来,有人故意挑起争端青楼的人维持场面也毫无作用。
然后,有人想要对白音动手动脚,白音灵活地躲过。
但刀子,便躲不过了。
云容叹息一声,罢了……
她将那几个持刀的人定住,闪身到白音面前:“白姑娘,这里危险,先跟我走吧。”
她也不确定白音会不会跟她走,说话时也带着小心。
“好。”白音笑了,美则美矣,但少了些生机。
云容带她躲到了人少的地方,不远,在醉梦楼后面。
白音对云容的能力绝口不提。
“这里应该安全了,等外面平息了我再护姑娘出去。”
云容始终离白音一尺远,生怕冒犯她。
“姑娘,你不必如此。”白音道。
云容无奈,她的伪装这么容易被破吗?
“我在路上遇到一位白家旧人,深有感触,想帮你罢了。”
这在云容心里也算是个原因。
“多谢。”
“白姑娘可知有人想要刺杀你?”那些人训练有素,若不是云容会些小法术,怕也很难脱身。
“自然。”她的眼里带了些恨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