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来得很巧,今天便是河晏一年一次的千灯节。
刚逃来河晏时,不知是因瘴气还是邪气,河晏好像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无论从外面看天气多好,但只要进来一定是阴气森森,毫无生机。
所以人们家家门口挂灯,人人会做灯,让河晏多了些生机。
人们来河晏的第二年春天,有一天大地染青,一夜之间,河晏因瘴气而死去的生机似乎都回来了。
人们把这一天命名为,千灯节。
灯不灭,希望便在。
最绝望的时候总需要有什么东西能寄托信念。
现在的千灯节是河晏盛会。
家家团圆,夜不闭户,有情人在灯会游玩,这天对男女的束缚似乎也变淡,姑娘和少年都能约自己喜欢的人出行,约不到也没关系,无人嘲笑,因为这一夜原本就像一场梦。
既然来了,那便去见见世面,云容这样想。
但云容还考虑了一件事。
于是犹豫再三,还是到了原灾房间门口。
既然当时承诺带他适应现在的世界,那就应该带上原灾,虽然云容挺不想承认她有些怕他。
她轻扣两下,无人应答,再敲几下,还是没动静。
“原灾?原兄?”无人回应。
“是出去了吗?”
云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人生地不熟,又是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随便出门。
但事实证明,她的脸,是被用来打的。
“云公子。”一个姑娘轻轻叫住云容。
她穿着苏家独有的青白色衣袍,是一位女使。
“姑娘何事?”小姑娘面带羞怯,不敢抬头,一看平时就没怎么见过外人。
苏家对自己家的仆人也保护得很好。
“和云公子一起来的原公子已经离开了。”
云容这厢还没感叹完,就被告知了一个很令人悲伤的消息。
“走了!去哪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女使摇头,有人命我转告,但我的确只知道这些。
果然,这小姑娘嘴也严得很,什么都不肯透露。
“但云公子放心,原公子不会有危险。”
这点云容倒是不担心,碰上原灾,危险的只能是别人。
苏墨临时有事,被长老叫过去了。
那这个千灯节注定只能她一个人度过了。
莫名的惆怅。
千灯节这一天没有夜晚,千灯同挂,夜如白昼,人声鼎沸,彰显盛世。
大衍王在这一天也会赐给苏家家主贺礼,但都被肖白月分给百姓了。
云容生的也算秀气,穿上男装自有一番风流。
扇子一展,人模狗样。
不过她一个人的确有些形单影只,这街上谁不是男男女女成双入对,看那些公子,人人腰间一个香囊,春风得意。
看看自己的腰间,啥都没有,磕碜。
扇子挥得都没劲了。
路上很拥挤,经常走不动路,还好现在街上满是小摊,灯笼,小吃,小玩意儿样样齐全。
云容啃着个玉米,形象全无,“大爷!我要那个兔子的灯笼!”街上实在太吵,云容可以说是扯着嗓子喊了。
“这位公子,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快让你震聋喽!”摊主大爷后退几步,很是嫌弃地掏了掏耳朵,惹得周边一阵哄笑。
云容差点被玉米粒噎住,大爷,好耳力!
“公子啊,咱们这里猜谜就能拿灯笼,你要不要试试?”大爷终归是慈祥的。
云容嘴角扯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扇子潇洒一转,极为淡定地说“不必了,这个灯笼,我买了。”
很好,演出了承包这个小摊的架势。
猜灯谜,不存在的!
到底都是谁出的谜底,太弱智!她一个都猜不出来!
不过这个兔子灯笼真的很磕碜,都没个灯笼样了,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开下这个摊的。
但这兔子憨态可掬的,又白又胖,烤了肯定很好吃。
就是大爷有点嫌弃她。
“不是我说,我家灯笼可是全城最好的,这灯谜也是最有意思的,你确定不来猜?”大爷殷切地看着她,言语里赤裸裸的诱惑。
云容看了看周围挤满人的小摊,又看了看这里门可罗雀,嗯,有些萧索,小风一吹,还有点冷。
“不必了,小生志不在此!”云容赶紧溜了,生怕猜灯谜猜了个丢人。
烟火看完了,灯笼也买了,表演到处都是,情情爱爱今天遍地开花,云容觉得可以打道回府了。
正当云容想掉头,却发现大地,在震动!
地震了?
低头看石子,的确在动。
前方哄闹声由小变大,弄得云容心里很慌,一大堆人,男人,向她冲过来,表情狰狞,嘴里不知在喊着什么,跑得飞快。
她更慌了,这群人冲她来的?可她现在是个男人啊!现在民风都这么开放了吗?她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各位……”云容想稳定一下人心来着,然后遭到了一群人的嫌弃。
“小子!给我让开,别挡道!”排在最前方的一位壮汉冲云容吼道,云容三魂六魄直接被吓散。
“好的好的!”合着这是她自作多情了,云容后知后觉,趁还没被人以暴力方式推开赶紧让道。
“这是做什么,逃命吗?”云容实在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大场面,都快万人空巷了,而且都往一个方向去。
先是男人,后来姑娘们也戴着面纱去了,今天是千灯节,不用戴面纱的啊。
“你是外地人吧。”有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云容回头,嗬!这不是大爷吗!
“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云容问道。
“自然,这是白姑娘要表演了。”老摊主捋着胡子,老神在地说道。
“白姑娘?”何方神圣?
“对,白姑娘,说到底也是个苦命人。”老摊主轻叹一口气。
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