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录走后,顾怀摇一个人坐在里间瞧着窗外隐约的人影,指尖叩着木桌,一声声地微温的眉眼渐渐冰冷下来。
顾怀摇直到坐到近黄昏时,白帷才重新被人掀开。
“将军。”申伯一身布衣,手上满是黑泥,走了进来。看了看顾怀摇身上干净的衣服,没敢走上前去。
顾怀摇站起身来,“申伯坐。”声音又变为了低沉动听的男声。
申伯摆了摆手,见顾怀摇一脸坚持还是坐了下来,面色凝重。
“将军。我乔装成奴仆去黑市,这里的人在黑市通行必须要去南水楼换黑木牌。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去那南水楼周边走了走。”申伯闷了口茶水,一口气说道,“将军,这南水楼一月之中只有几日可以换黑木牌。明日午时正好是一月当中的日子。”
顾怀摇皱了皱眉。明日午时之前阿延定然赶不回来这里,怕是南水楼一行只能只身前往了。
“那便明日午时,我独自前去。申伯留在此处,等延录将军。”顾怀摇抬了抬眼,落下话头。
“将军不可!”申伯急的站起,“将军肯定也发现了这安南之地的诡异,让将军只身前往无异于落入虎口。属下请将军三思!”
申伯目光急切,连属下的称呼都喊了出来。将军平时待将士们都视同兄弟一般,在军中从不让他们以属下、臣自称,是因着这知遇之恩自己都绝不能让将军一人前去南水楼。
顾怀摇眸光还是坚定,摇了摇头,“申伯,只有这事不容商量。延录将军本就是南边的守将,于情于理我们都得从他那过。只是这南水楼换牌之时着实是不凑巧,必须得留人等着延录将军来。”
“那让我去。将军留下。”申伯也心知这事没得两全之法,“南边固然重要,但北边同样不可无将。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将军就让我前去吧。”
顾怀摇叹了口气,示意申伯坐下来,“你可知为何只有南水楼才可以换那可供黑市来往自由的黑木牌吗?”
申伯一愣,摇了摇头。
“这南水楼不是泛泛之地。若我没有猜错,那楼应当是建落在这安南之地的当中位置吧。”顾怀摇从袖间取出延录一早就交给自己的地图副册,轻轻点了点那地图中心位置被用朱砂圈上的地方。
“南水楼在中心位置。倘若楼中生变,这整座楼眨眼间就会被整个安南之地所包围。”顾怀摇清冷的眉眼微沉,指尖还停在那处,“连南边驻扎地都前后派出了数百名天兵,皆一无所获。可见这楼里一定有人坐镇,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安南之地的一举一动。甚至于那黑市可能就在这楼中。”
申伯垂了头,沉默着。顾怀摇从袖口掏出一方白帕递给申伯,让申伯擦擦身上的泥,目光灼灼道:“所以,申伯。这南水楼非去不可,而且只能我去。”
申伯用白帕擦净手上的污泥后,将白帕收进袖里。终是叹了口气退了步,“听将军差遣。将军万事小心。”
顾怀摇笑了笑,收起木桌上的副册,温声道:“自然。申伯也多加小心,切不可暴露身份。”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