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永宴赶紧睁眼。见不知何处来的柳藤绞在鬼火上,也居然不怕火,把它紧紧勒住。
月白女稍稍颦眉,右手虚空一抓,那柳藤紧紧收起。摄魂鬼尖啸一声,绞成星火散入空气。
永宴看傻了,不安地拉住鹤的衣袖。
鹤犹豫了一下,安抚性地摸摸永宴的脑袋,把她拉到身后,见那女人放下手,才小心道:“多谢前辈相救,晚辈出自唤灵谷,不知前辈是哪方人士,晚辈他日必定登门言谢。”
“原来是唤灵谷的小友,”月白女似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不必客气,我不过是个归隐山林的散修,路见不平罢了。”
她挪步到两人身边,两人都满心戒备,频频后退。
那女人也不恼,竟就直接跪坐在草地上,温柔地望向他们。
“累吗?怕吗?没事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她眼神很柔和,仿佛春天的一汪水。她就像一个母亲,像等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缓缓向两人伸出手。
永宴有一霎时恍惚。在她记忆里,是没有母亲的存在的。她对母亲的概念,都来自村里那些能手提擀面杖追杀自家崽半个村的巾帼大娘。
在她小时候,她也曾问过一次阿爷,阿爷在那时伤心地拥住她,“小宴儿,你没娘啦——”,从那以后,永宴也再没有问过。
如今这个陌生的纤瘦美丽的女人,让她不自觉想到母亲。
当下却感到手里有别样的触感,竟是月白女拉住两人的手。
“可怜的孩子,一定吓坏了吧。你们饿不饿?累不累?”
她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人是鬼,但她却感觉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在欢呼雀跃,叫嚣着要靠近她,触碰她。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陌生和无措,习惯性地看向鹤,却见鹤也是满目恍然。
也正是因为这一转头,永宴刚好错过了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古怪和讶然。
但那仅仅是一闪而过,下一刻,那白衣女就用温和得要滴出水的动作轻柔地抚上两人的额头。
鹤是一惊,刚想要挣开,却听一句“放松”,然后分别一股平和清润的魂气注入她们的身体,安抚着这几日过度紧张疲累的经脉。
永宴闭上眼,那种熟悉的炽热感从右臂再次涌出。温暖而祥和,在血液里奔涌循环,比之前那一次要更加热烈。
恍惚一瞬间,永宴觉得身体中“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屏障碎掉了。
与此同时,在山群毫不起眼的一处,盘坐调息的一男一女猛睁开眼,相视一眼,皆是惊喜:“来了!”
永宴和鹤都盘腿而坐,闭眼调理。月白女的魂力强大而温和,对于低阶者修行大有好处。
永宴没有根基,所以调理没有路子,周身气息紊乱错杂,冷汗毫不吝啬地往下流。
月白女便坐在她的对面,深深地看着她,几次颤颤地伸出手,但在中途便放了下来。
她又静坐了一会儿,就施施然起身,无声息地化作白雾消散开了。
清湖上不知飘荡着谁的一声哀叹。
……
永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这是真正的床,而且又大又软,像是梦里的东西——她打量了一下周围,青石白灰墙壁,红门朱色木梁。这比村里最有钱的吴叔家都要精致。
这不是重点!永宴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门。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儿?鹤哥哥呢?
永宴回忆了一下睡过去前的事,不禁背后一凉。莫不会是被那个女人捉去了吧!
她连滚带爬地爬下床,脚刚落地,就听门“吱嘎”一响,鹤的欣喜声音就传过来:
“阿燕,你醒了吗!”
永宴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鹤后面那个背影强制冷静。
进来的是个娇小可爱的姑娘,年纪看上去正是碧玉之年,笑靥如花,圆眼里透出灵巧和狡黠。发梳双髻jì粉荷苞蕾样,银铃束腰,随步而响。
“小姑娘,你好呀。”那少女笑眯眯地弯身打招呼,“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鹤本来正往她身边走,闻言突然呆立在一旁,他的脸像泼了染料的布,精彩复杂:
“姑娘??你是女的!?”
“唉?你不知道吗?”那姑娘惊讶道。
哪里知道!鹤的脸瞬间涨红。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没有长开,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全身脏兮兮的又不会说话,谁会知道她是个女的?
永宴一脸迷茫。
鹤回想起过去两天自己毫不注意的逾越行为,又想起自己玩笑说的“以身相许”,脸变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