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凌然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他脸上没有丝毫触动,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未曾有过反应,当真是镇定之极。
雪白的浪花翻卷而至,渐渐将其吞没,直至平静。这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简单,也非常自然,自然到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
“前辈何须这种手段试探,您也明知这是无用之举!”
话音响起,却只见那雪白的浪花消失不见,方才的一切竟是并未发生过。耳畔再度传来阵阵喧嚣,那是停滞之后再度启航的湍流。
姜子牙望着毫无变化的凌然,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说过,唯愿者二字!”
“可前辈杀我,却非我所愿!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晚辈现在只想弄明白,前辈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你可知晓魔王之子的传说?”
姜子牙望着凌然,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湖底的深水,没有丝毫波澜。他的心境,远非寻常之人所能及。
“魔王之子?那是什么?”
凌然不解的望着姜子牙,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也不清楚自己和这件事的联系。虽是如此,他还是不经意间想起了那座渐渐染黑的白钟。
“许久之前曾发生过一场神魔大战,那是现今被人类记载的历史。在那场大战过后,魔种的主力被神族击败,随后人族进行了反击,将魔种限制在极少的几片区域。
可魔种并不甘心失败,他们图谋已久,蓄意反扑。而魔王之子,便是魔种的第一步棋子!”
正说着,姜子牙望向凌然的眼神也愈发的冷酷,像是能释放出骇人寒气一般。
“那依前辈所言,我便是那魔王之子?”
“不错!你与那些寻常的混血不同,具备魔化的能力!这是那些带着魔种血脉的家伙所不具备的!”
又是一步将心棋,凌然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在大唐的那场困兽之斗。如此这般下去,竟是越想越有些恐慌,内心深处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姜子牙轻轻抚了抚雪白的长须,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似乎多了几分得意,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十分满意。
“晚辈还有一事,望请前辈解惑!”
凌然的姿态愈发恭敬了起来,方才的那番话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强烈的负罪感渐渐蒙上心头,一时间竟然挥散不去,只能任由其浮现在脸上。
“说吧!”
姜子牙十分满意现今的状况,语气中再度表现出属于强者的骄傲,对凌然的轻视也愈发明显。
“若魔王之子降临,又当如何?”
“自然是魔种大举反扑,生灵涂炭!”
姜子牙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敷衍之意也愈发明显。
“那依前辈所言,我还不是魔王之子!因为现在天下尚且太平,魔种还没有行动!”
凌然突然认真了起来,尽管他认真的方面十分幼稚,可他的态度确实如此。
凌然的反扑让姜子牙有些意外,脸上神色骤变,再度蒙上寒霜,隐约展露出杀意,“未雨绸缪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
“但晚辈觉得,我不能死!更不用去死!因为前辈口中的魔王之子,只是随口编撰的谎言!”
凌然的声音大了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十分锐利,仿佛是刺穿黑夜的一把利刃,落在姜子牙的眼中。
二人便对峙着,场面一时间难以收拾,那喧嚣的河流三度戛然而止,雪白的浪花定格,原来是透明的水珠。
可刚过不久,姜子牙便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得意,也十分开心,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最后他看着凌然,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你的手笔,那我就等等看你究竟会做到哪一步吧!我的老朋友!”
仿佛暗自感慨,姜子牙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去,眨眼间消失在这山林流水之畔,不见踪迹。
凌然看着那河流中奔腾的白色水滴,再也摸不清头脑。现如今他有许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可在此刻能给他答案的人只有自己。
…
…
我没有名字,因为我不配。
这个村子里只有一个人有名字,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村里所有人都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这里活了多少年,或许有人知道,但绝对没有人敢说。
不过这些东西在今天都不重要,因为今天他便要死了。我要杀了他!当然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杀掉他,但不管死的是他还是我,在我的世界里他都会消失。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理由吗?我不过是受够这样的日子罢了!那个沉迷淫乐的老头只会在年轻女人的身体间来回徘徊,对他而言,所有人不过是他享乐的工具罢了!
相信…在不久后的某天…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不认为那是人活着该有的样子,最起码不是我活着该有的样子!我要如何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那个恶心的老头!
所以,我必须要杀死他!只有杀死他才能看到新的希望,只有他死掉之后我才能真正的活着!总之,他必须死!
…
…
略显偏僻的小屋,早早地远离了村落,远远望去像是村子的一部分,真正走近时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是村里唯一的老头的居所,也是他淫乐的场地。今日的他照旧寻了村里几个成年的女人,做些他喜欢的快乐事。
可有一道略显瘦小的影子正在悄悄靠近,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瘦弱到可怜的家伙。这样的家伙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即便是走进了那间小屋也没有被里面的人注意到。
不过也是呢,里面的家伙正在寻找肉体上的欢愉,自然会放松一些。
那瘦弱的影子来到小屋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他一步步的走近那扇门,脚步轻盈的像一阵微风,如细雪似鬼魅。
屋内的老头正在和女子行房事,此刻正值无法控制之时,高亢声接连不断,对周遭之景失了度量。那扇摆设的小门悄悄打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侵入,银白色的利刃自黑暗中出现,精准无比的落在那老头的后颈。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这个老头或许就应该如此死去,随后在这里的女人将要迎来新的生活。她们将有崭新的人生,尽管可能有许多女人不愿意如此。
但,这里不是寻常的世界,写的也不是什么戏文的故事。什么不甘受人奴役,不愿忍受屈辱而活,终于怒起反抗获得自由之类的励志故事。在现实面前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少女的刀落到了老头的后颈之上,却没有与实验中那般,破开皮肉迸发出鲜红色的液体。
强大的反震力道将少女击退,瘦弱的身躯撞击到墙面发出巨响,这间小屋震颤了一会儿,落下不少堆积的尘土。
那柄银白色的匕首落在少女的面前,尖端处微微没入地板,近在咫尺。
她只需要伸伸手就能触及到唯一的武器,却再无可能。刚才的那一下已经让她身上的骨头断了几根,胳膊更是不争气的脱臼,实在是有心无力。
或许是受此刺激,亦可能是再也无力坚持,那男女间的房事就此了结。老头面色红润,伸手摸了摸脖颈之后,确认无大碍时方起身。
这一起身倒是让那瘦弱少女意外万分,方才那还与老头行房事的女人,此刻已是一具干尸,面目狰狞水分尽失,干瘪的不成样子。
老头起身的动作也实在过于粗鲁,那干瘪的干尸就此拦腰截断,慢慢化为一堆灰粉。
人死之后,终会化为这般模样。自古至今总有追求长生不老之人,可不少人用尽手段才让后人知道。所谓的长生不老,只能让人死后的躯体留存。
眼前的老头到底属不属于那极少的一部分人倒是不知晓,可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却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稚嫩肌肤,宛如新生的婴儿一般。
这一切都超出了少女的认知,可此刻的她倒也不怎么在乎,毕竟这一切终于迎来了终结,两个人终于要从彼此的世界中消失。
“这百余年来,你是第二个敢反抗我的人!”
老头十分认真的说着,一阵黑气自体内钻出,眨眼间便换上了一身黑衣。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床边,远远的看着嘴边溢血的少女。眼神中充斥着笑意,像极了看到玩具而欣喜的孩童。
少女没有说话,她所做的也只有死盯着那个老头,像望向死人的怜悯,也像极了焚烧万物的仇恨。
“哦!对!”老头像是被什么提醒到了一样,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亮光,“就是这个眼神!第一个反抗我的人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人兴奋不已。”
“不过,你比她可差的太远了!”老头有些嫌弃的说道。
“她可是这个村子曾经最漂亮的少女,人人梦寐以求的追求者。不过后来,她遇到了我,我也遇到了她!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乐趣!那就是把所有的女人都踩在脚下,奴役着她们简直是这世间最幸福快乐的事!”
“那你就该死!更应该去死!”瘦弱的少女平静的说着,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显得更为淡然。
“不错!当时她就是这么说的!”老头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说法。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把全村的男人扔到她的面前,一个个杀死,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死法。有的人被砍了头,有的人被剥了皮,还有的人被抽干了血,最后实在是不够刺激,就用火烧了烧!
她的那副模样实在是太美了!看到自己喜爱的东西在面前被毁掉,却无力阻止只能哭泣愤怒的模样,简直让任何男人都把控不住!”
老头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意,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是彻骨的寒,冷酷至极。
这是一个宣告,类似于某种罪人将要得到惩处之际的宣词。但对于此刻来说,罪人和审判者的身份换了一次位置。罪恶的人得到了权力,他们将屠刀挥向了无辜的人。
“可你却和她差远了!她有着不属于这里的美貌,也有着完美的身躯!”老头突然愤怒了起来,他的左手在虚空中抓起,少女便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巨手在碾压着自己全身的筋骨,剧烈的疼痛冲袭而至,黑暗再度降临在眼前。
鲜红色的液体静静滴落,在那柄银色匕首上画出了小圈,老头才放手任由那少女落下。
“为什么没有呢?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
望着那瘫在地上的瘦弱少女,老头低语轻声说着,双目一片未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