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见天色有些晚了,想着回去的路途还较远,更是担婆婆挂念,想就此回程。但拗不过塔娜的再三念叨,终于三人还是向梅山主峰攀去。
登峰的最初的一段路稍好,马匹还能上的去。越是向上积雪越厚,原本的坦道也越来越窄,马匹亦是愈来愈难行。
三人终于上的一处石林,眼前道路分成两条,左手一侧小道平坦,但地势怪异,左右山岩并拢,唯下首留有两人宽空隙,远远望去,仅能见得一线青天,犹如一道瓶口。
巴特尔说道:“此地便是雪域关了”接着指着一条侧边坦荡小道,道:“从这条道过去再行大约百里便出了梅山,那便是关外了。不过我们今天不走这条路,要上梅山主峰,还得从这边走。”宋玉顺着巴特尔的所指看去,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通向梅山之巅,端的是丘壑纵横,挺拔陡峻,积雪之下难知虚实,十分难行。
三人弃了坐骑继续向上攀爬,后来眼见山路越来越窄,石壁垂下,到最后山石峭立,却是已经没有路了再难向上。三人能够到此番高度也是极为了不起,远远向下望去,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天地也变得圆了几分,终于实现一览山小的雄心。
赏过极处的风景之后,千篇一律的白雪无其他景色,三人也倦了。正当打算打道回府之时,走在头的巴特尔突然叫道,“快看那边有个平台。”
顺着巴特尔的方向,果然看见云雾缭绕之间有一平台,与此地陡峭山石相较,着实奇怪。距离三人目前所处位置隔着一道山峡,深不见底,想要上那平台,却得先越过那峡谷。峡谷之间没有着力点,想要过去只能跃过去。
“过去看看!”巴特尔当先叫道,跃跃欲试,走到崖边目测两地的距离之后,如是说道。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根绳子来,却是蛮人常备在身套马绳。巴特尔将绳索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则系在崖边的石柱上,确认无差错之后,助跑几步,竟然真一跃过了山峡,到了对面平台。宋玉虽是人族,体能却不输于蛮人,学巴特尔的样子,也一跃而过。两人将绳索各自系在平台一端的凸起的石块上,塔娜借着两根绳索搭起的简易吊桥倒也上了平台。
这石台倒是不小,进深足有十步左右,平整如一柄利剑将原本在此地的山石给切走般,几株七尺高的梅树在平台与峭岩间傲然挺立,抽出一朵朵花骨朵。
平台上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野兽脚印,顺着脚印寻去,赫然看见一个洞口,旁边埋着的一块石碑,只剩下一个碑头在外,三人扒开积雪,只见石碑上刻着一个鲜红的“玫”字,也不知是何意。
石洞洞口大约只能通过一个孩童,向里望去深不见底,黑暗一片,不能视物,但丝丝寒风中隐隐有几丝血腥味。
宋玉道:“进去看看么,或许能发现什么宝贝。”巴特尔当下附和,塔娜心里害怕,面色难看,但终于也没有反对。
宋玉率先点亮火折,钻进石洞中,塔娜和巴特尔依次进入。
从外部看时,这洞口较小,但他们身形本就小,能轻而易举进来。三人最初担心这石洞道会越来越小,岂知越是向内,那石洞越来越宽大,到最后三人竟能直立向前。
这石洞弯弯绕绕,别无分路,三人顺着路一直向前便是。
先是向下行了大约数十步往上的斜坡,接着便豁然又是一段向下的石阶。
宋玉走在前方心中不由想道:“这倒是个好地方,先上后下的构造即能避免风雪灌进来,又能防止夏日积雪融化雪水灌进洞内。这等庞大想来不是天然生成,却人为开辟而成,也不知是哪位神仙前辈在这巍巍半山中开辟这么一处洞穴来作甚。”
越是向里那股血腥气息越来越浓烈,宋玉心头也越来越不安,七上八下。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来,正是羽然道长十二年前经由印婆婆之手赠予他的那柄短剑。
他单手紧握住短剑,一手持着火折小心翼翼向前行去。
塔娜虽是蛮人,但毕竟是个女孩,周遭的诡异让她有些害怕,率先打了退堂鼓,颤声道:“咱们回去吧,小心惹恼了仙居在此地的神灵。”宋玉安慰道:“别怕,外面的那些脚印只是一些寻常的野兽,咱们小心些便是。巴特尔你和塔娜调下位置,上前来咱俩开路。”巴特尔依言和塔娜换了位置,此刻石道勉强能容纳两人通行,两人便并肩前行。
又大约前行了数十丈,三人大约已近距离洞口已经六十丈,转过一道弯,前方的路口豁然开朗。
正待松口气,下一刻突发巨变,一道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现,猛得向宋玉扑来。
宋玉瞬间反应过来,手中的短剑紧握三分前送,那巨兽虽来势汹涌,但似乎后劲不足,原本想扑过来,最后似乎失了力气,宋玉的短剑毫不费力插入巨兽的额头,登时毙命。
这巨兽比之巴特尔乘骑的草原狼还要大上三分,突然扑过来却又瞬间倒地,刹那间两次惊魂巨变,莫说塔娜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宋玉此刻也心脏“砰砰”直跳。
三人确认周围再无危险之后,方才打量周遭,原来已经到了石洞的尽头,一个偌大的石洞,这石洞之内布置简介,除却一张石床和几张随意摆放石凳外别无他物,看来此方原本的主人并非灵智未开的野兽。
此时方才看清楚偷袭的原来是一只雪豹,只是这雪豹除却宋玉给予的额头的致命一击之外,全身上下全是抓痕,心脏和颈部皆有两道深刻的伤痕,早已生命垂危。原来这雪豹早已力竭负伤,否则宋玉也不会阴差阳错之间便将这雪豹击毙。
而在前方不远处,躺着两只成年雪狐的尸体,脖子上皆有恐怖的咬痕。两只雪狐的尸体相拥一起,想来是一对夫妻,死后也不分开。
宋玉当下明白,“原来这雪豹和一对雪狐打过一场,两只雪狐不敌,当场被雪豹给咬死。但这两只雪狐也不逊色,重伤了这单独而来的雪豹,最终被我们给捡了个便宜。”
“咦,居然还有一只小狐狸。”巴特尔翻开其中一只雪狐的尸体,尸体之下,有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晶莹剔透,如柱子一般的小雪狐,正好奇的望着三人,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方才外界的危险。
那小雪狐被突然惊醒,蹬蹬翻了两个身,好奇的打量四周,各在巴特尔和塔娜脚下嗅了嗅,却是不曾停留转身便走。惹得宋玉嘻嘻笑道:“这个小家伙似乎不怎么喜欢你们俩呢。”
塔娜满脸可惜,巴特尔则瘪瘪嘴,满脸不屑,道:“我不稀罕。”说完转身蹲在那雪豹的尸体边,从靴边刀囊掏出一柄匕首,道:“这豹皮是个好东西,我帮你剥下来,那雪狐皮比这雪豹还要好看几分,你们俩动手给剥了,冬天用来暖脖子再好不过了。”二人闻言看了看“吱吱”叫的小狐狸,又看了看相拥而立的两只雪狐,于心却是不忍,终于没有下手。
只见那小狐狸嗅到宋玉的脚下,宋玉幼时吃过狐奶,那小雪狐嗅出丝丝熟悉的气味。珠子般的眼睛看了看宋玉,“吱吱”叫唤两声,似乎好奇眼前这个身上有着熟悉味道的生物长相这么奇怪。最后叫唤两声之后,顺着宋玉的腿爬上身来,直接钻到怀里,自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却是当了新的窝。
塔娜在一旁惊奇的看小雪狐转进宋玉的胸怀里,当下拍手称快,说道:“这小狐狸似乎很喜欢你,你便收养了吧,可惜这小家伙不选我,当真没有一点眼光。”
宋玉小心翼翼将雪狐捧在手心送到塔娜面前,道:“你喜欢吗,送你吧。”塔娜则是摇摇头,道:“它选了你,那便是天神的授意,你不能违背神意。”
蛮人认为万物皆有灵,既然这小雪狐选中了宋玉,那宋玉便是它的主人。
塔娜轻轻抚摸这雪狐项上的绒毛,道:“真是可爱,还是得需要给它取个名字才是呢。也不知道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说着塔娜已经双手抓住雪狐,举高翻看,接着兴奋道:“是个妹妹呢。宋玉你是南国人,你给她取个南国的名字吧,我来给她取个蛮语的名字。”
接着便自言自语说道:“叫什么好呢?宝音?嗯……不好不好,这个名字不好听,德德玛?一般般……哈什……这个名字不错,就叫哈什。对了玉哥儿,你想好南国名字了吗”。
宋玉想了一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名字,这时灵光一闪,想到石洞外那块石碑上的玫字,道:“就叫玫儿吧。”
巴特尔终于剥好雪豹皮,见宋玉和塔娜不动手又想去动两只雪狐,但却被宋玉止住。
再看石洞和平台尽是坚硬岩石,便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想象中的宝物,三人鱼贯出了石洞。这对雪狐的尸体无处掩埋,最终只能在雪地掩埋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