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第一缕微光照进室内,魏绮年翻了个身继续睡,毕竟是第一次听沈尧授课,想来不好晚到,总要做出些样子来的。
“公主,你看这个鸡血翡翠簪如何?还是去年你生辰长公主送的呢,你戴上肯定好看”。妆台上的首饰盒子让绿英翻了个遍,衣橱里的外衫换了一件又一件,总也不满意。
“好了,不用再找了,去把我前几日在锦漱阁里买的那支碧瑶找来,至于外衫嘛,就那件浅粉色的就好,我是跟着师父学习,又不是去选美”。魏绮年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本公主天生丽质,如果照着绿英给她拾捯这速度,怕是到了用午膳也出不了门。
从前亲王的住处如今换了主人,已是沈府了,书房内沈尧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书桌旁新添了一张新桌,略矮一些,想来是专为绮年公主准备的,沈尧一手执卷,一手品茗,淡然至极。
“师父,绮年来了”。熟悉的女声从壁窗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小公主来了。
沈尧抬头看过来,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被绮年抢了先。“师父不必怪罪沈毅,是我嘱咐他不必通传,不想他打扰了师父的清静,我也是独自前来,连绿英都没有带呢”。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快进来吧,咳咳咳咳……”一只小手突然出现在背上,从下至上轻拍,一遍又一遍,好似有千万根羽毛轻抚在沈尧的心头,一阵咳嗽声止住,沈尧转身,与绮年四目相对,良久,“谢谢”。
“师父,人们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过要你真的做我父亲,倒是对父皇的不敬,但是今后我定会敬您,护您,并且照顾您”。魏绮年这话说的极认真,仿似沈尧不答应便是做下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沈尧的父王子嗣极多,沈尧因了自小天资异禀,记忆力极强,且长相俊美,极得潘塞王的喜爱,但自从十岁那年的一件事后,沈尧身边的所有光环都不见了,嘲笑,戏弄,不信任,就连最疼爱自己的父王也是将自己当作质子送来了大魏,如今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说今后要护着我,何其可笑。
“咳咳咳咳咳,好,知道了”。沈尧嘴上答应,又怎么会让个小姑娘护自己周全,既然自己敢只身前往大魏,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只是和个小姑娘没有说那么多的必要罢了。
“来,先写几个字看看你到底是有多让人头疼”。
“师父怎么一来就取笑我”,魏绮年嘴上说着,手上却是展开宣纸沾墨下笔。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恩,笔锋虽稚嫩,落笔略显青涩,不过形神皆具,今后苦练未必不会小有所成”。
沈尧声线低沉,听他说话通体舒畅,总也不会厌烦,说着便绕至绮年身后,左手环腰抵在桌边,右手亲自矫正绮年手法,此时在沈尧眼中,这还只是个不黯世事的孩子,并不作他想。
淡淡的冷梅气息萦绕在周身,让绮年想到了前些年陪同皇姐去往南山寺遇到的大片梅林,也是这样冷清的气息,冷冽,单薄,却又傲放枝头,坚不可摧。
“想什么呢?字如其人,若是连习字都心不在焉,我可是要打板子的,呵呵……”
“师父,绮年再不敢了”。
书房内,一高一矮一支笔,一副字,道不尽的嵌眷温柔,小情怡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