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哎,这么大的天津卫,咱也不知道人家药商姓氏名谁,咋找呀!这样子在天津卫到处转也不是办法呀?”二春望着徐敬修急躁地说道。
徐敬修想想也是,这次做事太鲁莽,找人首先要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道街哪条巷,这样才好打听,自己啥也不知道,就凭着人家在船上谈论过要去祁州进药材这一点线索,可咋找呀,总不能一家药铺子一家药铺子找吧。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别心急呀二春,慢慢来。”
二人漫无边际地在大街上走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徐敬修边走边挠挠头道:“不行,咱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慢慢打听,一天打听不出来,就两天,两天打听不出来,就三天五天。只要芸香在天津,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二春看他如此坚决,扭头问道:“你的意思是咱房子也不盖了?就在天津卫住下来,天天游逛打听芸香下落?”
徐敬修笑笑道:“你还别说,不找到芸香我还真的不回家盖房子了!”
二春赌气道:“你何不把生意做到天津卫?这样咱可以边做生意边打听她的消息!”
徐敬修听后,一愣怔,看着二春道:“你还别说,这主意不错,咱就把生意做到天津卫,边找芸香边做生意,就这么定了。”
二春咧咧嘴,笑道:“情痴!如果带芸香来天津卫的那个人真是马继宗,芸香与人家和好如初了,那咋办?”
徐敬修闻言,神情微征,瞬即恢复如常,嘴边噙着一丝苦笑,避开二春的目光道:“如若他俩和好,咱自然是扭头就回武安。”
二春盯着徐敬修道:“心口一致吗?”
徐敬修茫然望着繁华的街道,毅然决然地道:“心口绝对一致!”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道:“对了,去估衣街朱家铺子去,兴许从他那里能得到一些线索。”
二春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徐敬修向估衣街走去。
估衣街位于天津卫繁华东北角和北大关之间,与北马路平行,是一条有百年历史的古老商业街。这里和苏州山塘街相比别有风情,除了估衣铺,还有绸缎、皮货、布匹、毛皮、服装、中药材等等应有尽有,可以说是日用小商品的集散地。一些老字号如谦祥益、瑞蚨祥、瑞生祥、元隆、老胡开文、老茂生等都集中在这条街上,这里的摊贩遍地,大嗓门吆喝此起彼伏悠扬动听。
二春见此情景,笑着道:“这地儿还真是繁华。你看,路边为啥有这么多卖旧衣的?他们这吆喝的是啥呀?”
徐敬修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著名的天津卫估衣街,素称‘畿南花月无双地,蓟北繁华第一城’,你没有听说过?”
二春摇头无语。
徐敬修即刻兴起,学着卖衣人吆喝道:“一件皮袄呀,俺卖皮袄呀——”
街上行人听到他这一嗓子,纷纷伫足向他看来,其中一气质高雅,穿着靓丽,年约四旬的贵夫人听到这一声,顿时心神一振愣在当地,半晌后才慢慢转过身来,一张熟悉而有点沧桑的脸立刻呈现在她眼前,不同的是,已过半百之年的徐敬修眼眸中透着深沉和坚毅……
看到徐敬修近在咫尺,芸香眼里霎时布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眼泪簌簌而下,望着徐敬修,自言自语道:“天哪!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二春拉住徐敬修的胳膊,朗声道:“别喊了,别喊了,再喊就把狼招来了。”见伫足的人们看看他们就自顾逛去,二春才笑笑道:“不过你刚才喊得挺好听的,喊的是啥?”
徐敬修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道:“估衣街上当然卖估衣,卖了旧衣换新衣。你没听过崔旭的《估衣街竹枝词》?词是这样写的:‘衣裳颠倒半非新,挈领提襟唱卖频;夏葛冬装随意买,不知初制是何人。’这首诗生动地描绘了这里的商业场景。衣裳半非新,必是旧物。因这儿当铺很多,由于市井中经济变化既大又快(天津有‘富贵无三辈’的说法),家中新制的鲜衣华服转瞬间就可能因破产送进当铺,这样的当品大多都会因无钱回赎成为死当,所有权转移到当铺手中,当铺按堆儿编号售出,买者多为估衣铺,估衣铺再拿到估衣街上售卖。吆喝声如歌唱,就是诗中所说的‘唱卖频’。”
二春不解地问道:“不知初制是何人,是什么意思?”
“买的既是旧衣服,当然‘不知初制是何人’了!”徐敬修说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惊叫道:“我的老天爷啊!二春,你快看她是谁!”惊愣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芸香带一小丫鬟。她的形貌、身影与数年前几乎毫无二致,依然是那么美丽动人,淡雅如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徐敬修愣怔地望着芸香,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无法开口,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不由自主地欲上前想把她拥入怀抱再也不让她离开半步,迈出几步停下来,痛苦地摇摇头,喃喃自语道:“芸香?她真的是芸香吗?”
二春一看芸香就站在他们眼前,也是一愣,晃了晃脑子,吃惊道:“芸香!真的是芸香!”
芸香泣不成声道:“你……你……你还活着?”
徐敬修嘴唇颤抖着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使劲点点头。路人都止步疑惑地瞅着他们。
二春看看呆愣的徐敬修和泪流满面的芸香,再看看街上行人异样的目光,扫视一下街道两旁,拉拉徐敬修低声道:“东家,这里人多嘈杂,咱找个地儿边吃边说?”
芸香这才回过神来,忧伤而心疼道:“你们还没吃饭?”
徐敬修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芸香,含泪点点头。
丫鬟立在芸香身旁,疑惑地望着徐敬修。
二春捂着肚子,缩缩脖子,愁眉苦脸道:“我们不但午饭没吃,早饭也没吃!”
芸香听后心中一紧,走近二人身边,嗔怪道:“真是的,都多大人了,连饭都不知道吃,那还不赶紧去吃东西。”说完转身向路边一家酒馆走去。
二春见状,忙扯了扯徐敬修的袖子,紧跟而上。
几人进了酒馆,找一间僻静单间。进入房间后徐敬修一句话都没说,压抑着激动而喜悦的心情静静伫立在窗边,内心却翻江倒海一样回放着与芸香在一起的一幕幕情景。
二春见状,赶紧吩咐外面的小伙计准备茶水和小菜,等茶水、小菜备齐后,二春望着芸香身边的丫鬟,拱手道:“我东家是你太太的娘家哥,失散多年未见,你放心吧,咱去外面,让他们说说话。”
芸香与身旁的丫鬟比画一番,徐敬修与二春这才知道小丫鬟是个哑巴。
徐敬修看着二春带丫鬟走出去以后,招呼芸香坐下来,慢慢捧起茶杯,低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非常尴尬。
芸香忐忑不安地问道:“当初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快要人头落地了,才……你怎么……”
徐敬修镇静了一下心神,淡然道:“在生死关头被我岳丈和张将军救下了。”
“你岳丈?”芸香吃惊地望着他。
徐敬修心中如一团乱麻,哀伤地说道:“当初,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开了铺子?”
芸香一听,顿时心中的酸楚化作一行悲痛的泪水,挂在她那细密微翘的眼睫上摇摇欲坠,看得让人心疼爱怜。她抖动着纤纤玉手轻轻擦擦模糊的泪眼,抽泣着道:“周先生说我再不离开铺子会给你惹来极大的麻烦,你和大嫂都是难得的好人。我……”
“汝昌……是周汝昌让你离开铺子的?”徐敬修大惊,重重地把茶杯放回桌上。
芸香低声道:“你也别怨他,他也是为你好。”
徐敬修痛苦地摇着头道:“你为什么那么傻呀!为什么要跳崖?”
芸香拭去泪珠,轻叹一口气道:“人生难得一知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死也是幸福的。生不能在一起,死了能同走奈何桥也知足。”
徐敬修闻言,身躯微微战栗,内心感激而幸福,关切地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芸香看着徐敬修关心而急迫的神态,眼睛泛出晶莹泪光,轻声道:“好了,要不是你及时给我对症吃药,我早已命赴黄泉了。”
徐敬修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怜悯地凝视着芸香,带着几分歉疚道:“你叫我此生难安呀!”
芸香喃喃道:“不想难安也行,把我娶进你家,做妾做奴我心甘情愿,只要叫我快点离开马继宗就行!”
“马继宗?!真的是马继宗?”徐敬修听后大吃一惊道。
芸香凄苦一笑,点头道:“当初,在我跳下山崖时,有人一把将我拉住,我回头一看正是狼心狗肺的马继宗!”
徐敬修惊道:“啊!当时他果真在苏州。”
芸香道:“他们父子出事后,马继宗想让他父亲看在我一双女儿情分上,将我一起带走。那天,他让秦有福到客栈将我两个女儿抱回马府,他爹见后也很高兴,想让马继宗去客栈接我,可马继宗的妻子坚决容不下我两个女儿,更不允许我进门。他们商量后,将我两个女儿卖掉逃离了苏州。”
“啊!有这事。”徐敬修大为诧异地道,“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他的亲骨肉,他也能做得出来?”
“我也想不到他会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卖掉。老天有眼,他们一直未能生出一男半女。这时才他想起我的一双女儿,休妻后让管家秦有福到苏州寻找我和我一双女儿。秦有福看到我在你铺子里,就给马继宗报了信,当他赶到苏州时,正好周先生安排我离开了你的铺子,要不是你上了断头台,他也找不到我。”
“哦。”徐敬修有点失落而无奈道,“这可能就是你们命中注定的缘分,最后还是又走到了一起,想办法把两个女儿找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芸香忍不住淌着眼泪道:“女儿的下落倒是找到了,可惜当时两个可怜的孩子太小,离开母乳不久就双双夭折了。”
徐敬修气得跺脚道:“混账东西!他现在可在家?我去找他!”
芸香摇摇头道:“早上来了两个日本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就走了。”
徐敬修惊疑道:“日本人?”
芸香点点头。
徐敬修长吸一口气道:“让他少跟那些日本人来往。”
芸香摇摇头,垂头丧气地道:“他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他爱咋咋地。”
徐敬修闭上眼睛压了压心中火气,沉思一会儿,也不知从何说起,凝视着芸香那张柔若凝脂苍白无血的脸,仔细端详半晌,才把话题转回来,道:“芸香,当时他把孩子卖掉,也可能真是出于无奈。他现在做什么事?”
“做药材生意,铺子就在这条街上。”芸香答道。
“唉!”徐敬修无奈可奈何的叹口气,道:“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知道你有一个安定地方,我就放心了。”
“我的心早在跳崖的那一刻就死了,当我知道女儿也都没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可冥冥之中,我总感觉有些放不下的事等着我,支撑着我度过了这些年。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芸香抹了把眼泪,盯视着徐敬修道,“徐大哥,你是个好人,如此生能陪伴在你左右是我最大的心愿。”
徐敬修心中一紧,咬咬牙,叹口气,喃喃道:“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恼我怒我,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唉,有些事难啊!”停顿了半晌,接着道:“芸香,你是世上难得的好女人,只要知道你的下落,能看你一眼,我就知足了。好好生活吧,我明天回武安。”
芸香眼泪霎时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下,摇头哭泣道:“我为你都敢跳崖,你就不能我为破除家规?”
徐敬修闻言,愣怔了发呆半天,眼神迷离,双手抱头,沉痛道:“芸香,我不能随心所欲啊!年轻时为了四妮,把爷爷活活气死,继宗姐姐为我上吊自缢,让我背上了沉重的人命枷锁。为求得马家原谅,我负荆请罪,匆匆离家出走,又将母亲气断肠。如若再藐视族规把父亲、四妮气个好歹,会遭天谴的!我死不足惜,继宗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能无情无义。”
听得此言芸香腾地站起身,恨恨地咬咬牙,泪眼婆娑,喊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畏首畏尾,怕这个怕那个,顾及这个顾及那个,你对别人都能有情有义,唯独对我无情无义,你咋就不为我想想?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的位置!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起身离去。
徐敬修冷峻的面容抽搐了几下,颤抖着双手站起来,望着含恨而去的芸香,心如刀割,呆立在那儿。
二春见芸香哭着跑出来,忙起身疑惑地喊道:“芸香!”
芸香含泪看向二春,镇定一下心神,面无表情道:“二春,啥也别说了,你们走吧!我再也……”
二春打断她的话,苦着脸道:“他为了找你,连生意都不做了,家里的房子也不盖了……”
“二春!”徐敬修扶着门框,瞪了二春一眼,眉宇间掠过一丝悲痛的神情,咬咬牙道:“谁说我不做生意,谁说我不盖房子了?明天咱就回武安。”
二春看着徐敬修,微微一笑道:“是谁一个时辰前说,找不到芸香就不回去,房子也不盖了,还要把生意做到天津卫找芸香,咋一会儿就变卦了?”
听了二春这一番话,芸香才真正明白了徐敬修的心,感动地回头望着徐敬修,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微笑,道:“是吗?你会为了我把生意做到天津卫?”
徐敬修踉跄着走过来,摸摸鼻子,道:“那……那是找不到你时的想法,现在找到了你,我想,还是不要打扰你为好。”
哑女比画道:“咱快回去吧,老爷快要回府了。”
芸香点点头,握紧素手,冷冷道:“你爱回就回,不用你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徐敬修的话将她最后一丝眷恋撕得粉碎,她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万念俱灰,流泪带哑女走出酒家。
徐敬修看着芸香走出门的背影,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桌上,眸中带着几丝黯然和无奈,心中一阵酸楚,摇摇头自语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无情无义,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可不这么做,那又能怎么做?”声音中带着多少无奈与失落。
二春微微叹息一声,走过来扶着的徐敬修背膀道:“你这没头没尾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徐敬修踉跄着走了几步,在桌子旁坐下,道:“二春,那个药商真的是马继宗!”
“看来周汝昌说的是对的。”二春道。
徐敬修慎重地问道:“二春,你说,我既已来到天津卫,是不是该去趟马继宗府上?”
二春想了想道:“马继宗这样的人,心眼很小,又与你有仇,我劝你呀,别没事找事。”说着,到柜台前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了酒家。
走到大街上,二春扭头问道:“咱还有必要再去朱家铺子吗?”
徐敬修想了想,道:“去吧,已经到跟前,去看看老乡也好。”
徐敬修二人从未来过天津卫,只知道朱家的铺子在估衣街,二人在街上无精打采的走走停停,半天才找到一家“贵德药材栈”,进店后,小伙计赶紧上来招呼道:“二位里边请,先坐下喝口茶。”
徐敬修点点头,撩袍坐下,问道:“请问宝号东家贵姓?”
小伙计一听徐敬修的口音,忙回道:“我东家姓朱。”
徐敬修微微一笑,接着道:“名德贵是吧?”
小伙计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老爷,认得我东家?”
“果不其然,去告诉你东家,就说徐敬修来看他了。”
小伙计拱拱手赔笑道:“我东家没在铺子,大掌柜……”没等小伙计把话说完,徐敬修就接口道:“那就叫大掌柜来。”话音未落,就见里屋门打开,人未到声先到:“哎呀呀,是哪阵风把徐东家您给刮来了?”
徐敬修看到来者,忙起身拱手道:“是武安一阵大旋风把我给刮到了天津卫。”
朱家大掌柜姓王,此人头脑精明,办事利索,为人热心,深受朱德贵重用。
王掌柜哈哈大笑着来到徐敬修跟前,拱拱手,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道:“二位快请坐,徐东家还是那么风趣啊!”扭头喊道:“上茶,龙井。”
小伙计一番忙碌客气后,王掌柜端起茶杯,递给徐敬修和二春道:“您二位这是过来考察市场?”
徐敬修接过茶,吹了吹茶沫道:“算不上考察市场,顺路过来看看,这里生意如何?”
王掌柜见问到生意上的事,想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说道:“这里是祁州与东北的交界,方圆几百里的药商都在天津进货,在这里做药材生意还行。”
二春一听,看着徐敬修道:“东家,这里市场不错,咱是不是也考虑考虑?”
徐敬修心里盘算一下,心里早已有了定论,不动声色地道:“听王掌柜这么一说,确实是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来吧,您来了不但能招徕更多顾客,再进货时我也有个伴儿。”停顿了一下来,道:“对了,我店铺北侧有家棺材铺生意一直不景气,东家早想把门店租出去,但人家都嫌那铺子停过棺材有晦气,一直没有人租。”说着停下来看着徐敬修的脸色问道:“您可有心思?”
“棺材铺?”二春一听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多晦气。”
王掌柜见徐敬修好像不在意此事,想别的心事。
过了好半晌,徐敬修才毫不在乎道:“有啥晦气?照这么说,放过棺材的地方就啥都不能干了?要我说,棺材,官财,管财,不管它是棺材还是官财,咱到这里肯定就要发财!多好的事。”说后,扭头看着王掌柜问道:“不知铺子有几间?可有后院和仓库?”
“那门店比这铺子大得多,后院和仓库都很宽敞,他家木料就堆在院里能不大?木匠房、棺材库房、掌柜的、木匠师傅、学徒等吃住的地儿一应俱全。”王掌柜答道。
“好、好,地方宽敞才能做一番事业,劳王掌柜大驾辛苦一趟,问问东家租价?”徐敬修立即道。
“咱们之间谈辛苦,就见外了。”王掌柜顿了一下,接着道:“对了,您二位来天津卫可去过宗盛达?”
徐敬修和二春相视一眼,疑惑地摇摇头。
王掌柜惊讶地瞪着眼道:“宗盛达的马东家早些年在咱武安住过,听说就住在你们伯延村,他家铺子就在我家铺子北侧路东。那个棺材铺子在路西,与宗盛达斜对门。要不,咱先到宗盛达找马老板侧面了解一下?”
“啊!”二春吃惊地回头看着徐敬修。
徐敬修一听棺材铺在马继宗铺子对面,心里暗暗高兴,心想: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王掌柜接着道:“他在天津做药材生意可有些年头了,比我家这铺子还要早个五六年。他家阮大掌柜做生意是把好手,这些年他家生意一直经营得不错。这样吧,等您俩喝过茶,我就带您们去拜访拜访马东家,兴许你们认识。”
徐敬修心想,何止认识,恩怨情仇皆都有,一口喝干杯中茶,道:“生意做到此地,以后少不了与马东家打交道,今天就……”
二春连忙接过话茬道:“今天就免了,改天一定让王掌柜陪我们去拜访马东家。”
王掌柜看他俩这副神情,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道:“好、好、好,随二位,什么时候想去,我什么时候奉陪。”
“那就辛苦您一下,想办法把店铺子给我租下,您看可好?”徐敬修拱拱手道。
“现在?”王掌柜面色凝重,谨慎地道:“您也不去看看位置、店铺什么的,就让我给您租下?这恐怕……”
徐敬修急忙打断他的话道:“您办事我放心。”并嘱咐道:“我要在此做生意的事,还望您暂时保密。”
王掌柜迷惑地看着徐敬修和二春,问道:“啊!这是为啥?”
二春道:“不为啥,我东家做事喜欢低调。”
二人语意暧昧不明,王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定神想了一下,道:“徐东家做事低调?哈哈哈,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生意上有些机密事也正常,我不向外透露就是了。”
徐敬修和二春在朱家铺喝茶静候王掌柜。一会儿,王掌柜就回来把店铺租金和一些有关事宜一一告诉了他。
徐敬修听后,很是满意,当即道:“好,就这么办。明天让二春与你去把合约签了,把租金交了。”
王掌柜对徐敬修做事疯癫早有耳闻,只是这么雷厉风行,连铺子什么样都不看就拍板决定,也有点出乎他意料,看着徐敬修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徐敬修带着二春出了朱家店铺,背着手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以后,才停了下来,回头道:“二春,找个客栈住下。”
二春向前快走几步,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怀疑苏州的大难……”
徐敬修没等二春把话说完,就板着脸道:“二春,什么是商人?商人就是哪儿有商机往哪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