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也是大脑瞬间当机的状态,李贺两父子一前一后慢慢走到郭学海面前,李贺伸手拍了拍老人的臂膀以一声幽怨的叹气向前者埋怨道,“郭老哥这是什么话?”
几个人接着从狭缝里出了来,手上拿着一些工具,肩头上还缠着几条钢索。
李显第一时间小跑了过来,这个空档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他蹲下去麻利的先把刘晓晓手上的绳子解下,“晓晓。”
刘晓晓睁着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伸出手紧紧搂住前者的脖子,“你没事吧?啊?”声音里带着些颤抖的哭腔,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他再去帮范海解开绳子,“没事。”李显笑着说道,却把头低下去不让范海看到他脸上的神色。
“李显,”范海喊了他一声,疑惑问道,“那个老人。。”
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李显突然打断了。
“兄弟,受苦了。”李显叹了口气,背对着刘晓晓轻轻拍了拍范海的肩膀,站了起来。
老人用下巴示意了下,李贺瞥头看去但将这个动作掩饰得极好,不经意间李贺的嘴角细微弯了弯。
“这个青铜门似乎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哦?”李贺惊讶得快把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一个手下忽然打开一个布袋子,李贺从里头拿出两样东西,两条玉璧,通体白里透青略微透明,盘旋雕刻在其上的浮雕栩栩如生。“是这个么?”
老人目光微微一颤,顺着玉柱表面深浅不一的纹路走向趋势看去,刚好是螺旋状,而且两根玉柱也恰好如同拳头粗细。
李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老人,后者伸手去拿,稍微扯了下两条玉璧却依然被前者攥在手上,“郭老哥,寒真的病我最近有了些头绪,回头和你说说。”
两条玉壁被轻轻拍在手掌上,老人才回过神来淡淡的一点头,只是略微褶皱的脸上都藏不住那丝喜色。
老人的脚向前踏了一步,全身的衣服突然都往后拢,起步时前脚连带着身体一同跃起。
气劲撞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尖啸,老人的身影骤然缩成了众人视线里的一颗小黑点。
老人抓住两条玉璧顶部,用末端对准椒图额头上的两个孔用力一送。
铛!像撞钟似的沉重响声隆隆的在石壁间回荡不止。
老人抓住玉璧的双手各自沿逆顺时针方向一拧。
咔!...咔!咔咔咔!....
像是有什么金属物件被突然激活开始了运转。
一条缝隙忽然从两只巨大的门环中间慢慢裂开,古朴而沧桑的气息倾泻而出。
裂缝越阔越大,耀眼的光芒似乎是压抑了无数个岁月,迫不及待的从门缝里逃出,在一刹那间点燃了整个破碎的巨大广场。
巨大的石像突然出现在眼前,两手平放于膝,手背上放着一支拂尘,闭目静坐,额头上一点朱砂,脑勺后顶着一轮带焰簇的巨大空心圆环,一身道袍紧贴于体。
两个庞大的架子置于石像两旁,其上摆满了蜡烛,香火摇曳中仿佛站立着成千上万只金乌。
李贺的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很快便陷入了狂喜之中。
李贺赶忙带着一群人朝门内走去。
“走吧,晓晓。”李显也牵起刘晓晓的手往前走。
范海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丝寒意,他下意识的望了望身后,已然没有退路了,只好咬咬牙跟上了众人。
走到雕像下范海下意识仰起头视线却堪堪够到了其胸膛处。
绕过了雕像之后,一段宽约十米的层级阶梯出现在了面前,最高的台阶上放着一张杉木案桌,桌上整齐摆着一些竹简。
李贺神情激动的跑了上去,他步伐微微打着颤,眼睛里更是闪动着郭学海从来也没见过的肆意裸露的渴望神采。
郭学海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那张案桌他看也不看。只是有意无意的两脚跨立隐隐把众人挡在了身后。
案桌上在竹简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盒子,盒子旁一卷竹简摊开放着上头有几竖浓墨字迹。
“找到了,找到了...”李贺喃喃自语,缓缓将盒子拿到手里,盖子翻开,一颗朱红的药丸静静的躺在绸缎之中。
李贺狂喜的盖上盒子,把一旁竹简也拿了起来细细查看其上的文字,那笑意越来越盛。
李贺收起了竹简,放声大笑。
在十多年前李贺在整理父亲遗物之时偶然将一个花瓶摔碎,那是父亲最中意的一件古董,但就在他心疼不已的整理之时他却发现花瓶里面另有玄机。
花瓶里以刀刻记载着一些白话文,道出刘李两家老祖乃是葛洪天师的亲传弟子,葛洪天师仙逝以后刘李两位弟子将葛洪天师的肉身与其著作《抱朴子》送回故里,留下衣冠埋于罗浮山,并将葛洪毕生的丹方藏于墓中,其中重点提到过一种名为天狐丹的丹药,服用之人可以洗练全身经脉,增强气感。
可能正是李家老祖是葛洪弟子的缘故,李家一直以来都是医药世家,在世俗和武林都颇有声誉,因而又怎会不识这丹药所说的增强气感的神妙之处?若气感如此好找郭学海也不至于为两个徒弟操碎了心。
李刘两家在各自延续中,刘家的支系血脉最终得以存留,也许正是这个关键因素导致刘铮只知玉璧是传家宝不知其中重要奥秘。
根据瓶内的述说,祖传玉杵是开启葛洪之墓的关键钥匙。
为此李贺苦苦在罗浮山寻找,可都是无果而终,直到罗浮山一号墓的消息传来。
此时,一处荒郊野岭,刘铮被五花大绑着捆在地上。
“我女儿呢?”刘铮拼命的挣扎着,怒目圆瞪。
几个男子坐在地上围在他身旁,瞅着他发出几阵讥笑。
一个人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男子拿出来看了眼,挥手一招,几个人站起来,拿起身旁的铁锹。
“你们要干什么?!!”
几人毫不理睬刘铮的大吼,一人一边拎着绳子把他从地上搬起来,走到一个挖好的坑边晃荡了几下把刘铮丢进了坑里。
几个人拿起铁铲把一把把土往坑里丢。
刘铮大叫着,惊恐的努力用尽着每一寸肌体的气力挣脱层层捆绑的绳子。
他的声音很快从震耳欲聋到如同苍蝇振翅,一个男子最后抛了一铲土,放下铲子,走到已经变成一块平地的坑上跺了两脚。
几个人细细收拾了一遍把痕迹遮掩掉,拿上了所有东西离开了此地。
李贺从台阶上走下,脚步像踩在云上一样轻飘飘的。
郭学海急急跑了上去与李贺错身而过。
“郭老哥?”李贺转过身疑惑的叫了声,却见老人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案桌边把一个个剩余的竹简挑来挑去翻看着其上的文字。
李贺笑着摇摇头,以为老人是舍不得那些古董。
走到儿子跟前,李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来,李显会意的与刘晓晓说了声跟在了父亲身后。
两人渐渐行至不远处,随从的几个人同时转身远远跟在身后,令范海奇怪的是这些人从进来见到他们开始就没有显露出一丝表情到如今,眼神冰冷。
父子二人突然停下,李贺没有转过身来,但时不时撇过头去显然是在和儿子说着什么。
李显忽然激动起来,开始与父亲争吵。
但很快,他低下了头。
刘晓晓一脸关切的看向李显,范海却越来越觉得不安了,被绑来山洞时出现的老人,还有以老人与李贺的关系来看像极了从属,再者那些脸色冰冷的手下以及李显被绑架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范海感觉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大的谋划,但猫腻肯定是有的。
但他还是不愿相信,起码是不愿觉得李显是个坏人。
父子二人慢慢转过身,李显忽然走了几步,神色却阴沉得可怕。
范海顿时手脚冰凉。
刘晓晓担心李贺是因为自己被绑的事把李显骂了顿便急急上前去想要解释清楚。
任由刘晓晓跑过去,李显无动于衷。
一声短促的叫声戛然止住,像是杜鹃啼血。
李显忽然跪了下去,身体一矮下去,范海愣住了。
刘晓晓被一个人卡住脖子提在半空中,男子的手臂因此青筋暴露了许多。
就在刘晓晓不断翻白眼之时,男子忽然把手一甩,把刘晓晓丢到了李显身边,后者顿时不断干呕起来。
“杀。”
一个字淡淡落下,几道身影顿时掠出,其中有四个人直奔台阶顶上的老人而去。
范海面前也走来了一人,至于重宪铁也有一人缓缓而去,看样子是想一个不留了。
李贺走到李显身旁,把盒子和竹简都交给随从的一个属下,笑望着台阶之上已是如临大敌般的老人,“消息一旦露出江湖去,你应该知道对于我们家族将会是灭顶之灾。”
“况且,我已经把刘铮给杀了。”
此言一出犹如霹雳,两人齐刷刷的睁大了眼睛,刘晓晓满脸不可置信。
“所以,你觉得刘晓晓还能做你的枕边人?如果她还是愿意,那她的居心你是否愿意去揣测一二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李贺却另说一事,“你知道这天狐丹的妙用么?”他却自问自答道,“洗筋伐髓云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高气感。”
李贺忽然叹了口气,眼皮急促的眨了眨,“知道以前跟着你爷爷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么?”
“天天就是提心吊胆担心着有人刺杀,”李贺突然笑了下,“从前的江湖人,就这样,管你世俗里钱财海了边去,但武林永远跟铜臭占不了太重的关系,这也许就是让你爷爷我的爷爷为之着迷的原因吧。”
“江湖,想入简单,只需要快刀烈马,但想走?哪个不是被恩恩怨怨缠死在别人的回忆里的?”
“我就是眼睁睁看着你爷爷命丧于别人掌下的,那人用的是暗劲,半个月之后人才走的,就为了一本你爷爷早年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一本叫《十方珠玑》的书。”
“为此我日夜练武,可终究是资质太差就连外家拳也只是初得皮毛不得入门。但我在父亲留下来的花瓶里发现了天狐丹的秘密,于是我日夜寻找,设计。”
李贺望着几个手下,见两人与郭学海竟斗得个不落下风颇有些自得,“这支烛龙小队我打磨了十年,十个人终日洒在这罗浮山深处,用尽古方秘药,练就了一身剧毒的气劲。”此时李贺微微摇头,“可依旧没找到衣冠冢。”
“花了这么多算计,等到今天也算是老天开眼。”李贺再度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杀掉刘铮的理由?”李显低下头,一双拳头嘎吱作响。
“他本来不用死的,”李贺冷笑道,“只是拿到玉杵之后我觉得有一个牵绊会让你下不定决心去复仇。”
“你让我去复仇?”李显忽然直笑道。
“一枚天狐丹足够你引气入经打通第一个窍穴了。”李贺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