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京一周后,我带杜美找到了一个工作,是在一个老乡的餐厅端盘子,临回南京的时候,我才发现杜美没有身份证,我之前设想了很多的情况,却忘了这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身份证,很多地方打工就没法去,我俩沮丧地在街头一家小店吃面,忽然想起之前有个认识的老乡陈姐在大学附近开了个小餐馆。
因为对舍友说杜美是我老乡,这时候只好又假说杜美是大学同学的老乡,在老家是黑户,没有身份证,幸而老板娘知道我是陈川的妹妹,虽然开始还略有迟疑,但还是很爽快地收留了她,晚上也可以在店里折叠床睡两天,直到找到住处为止。
陈姐的餐馆卖小炒,店里一共有八张桌子,因为位置好,高峰的时候基本上是满的,-以前都是陈姐的丈夫烧菜,陈姐在外面张罗桌子带烧饭,之前找过个小姑娘帮忙,但工资给的低,后来又走了,雇人钱给的少没人来,陈姐就只好自己顶着。
这个陈姐倒是毫不瞒我,反正工资摆在这,实在是要的高,雇不起人的陈姐也只好自己做,陈姐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阿美只点头应着,不过是端菜收盘子洗碗,早上帮忙捡菜洗菜,中午和晚上餐点忙一点,到八九点也就基本收摊了。
杜美自己很满意,反正对她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容身之所,倒是我觉得白白浪费了她一个头牌的好胚子,甚至于她一点都不惋惜没有能够带着那个百宝箱一起穿越,我没听说过有人跟钱有仇么,反正杜美跟她的那个箱子是有仇的,如今扔了箱子换来一个自由的身份,她是更开心的。
我给她编了一个简单的履历,出生在安徽的某大山里的小乡村里,仅仅念了初中毕业,出生的时候妈妈就难产死了,后来爸爸也在外出打工的时候出了意外,从小靠奶奶生活,如今奶奶也去世了,想自己出来打工赚钱,这个履历简单又没什么牵绊,也能掩盖她对于现代社会的一无所知,唯一我担心她的才艺不太符合这个人设,所以跟她说好了,目前千万不能展露任何一点。为了更精确一点,我还编了个村名叫小河村,这是个比较通用的村名,希望不会有人去考证,具体这个村子在哪,杜美也搞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跟人坐车七拐八拐到了黄山,才坐了火车来南京的。
从宿舍搬出去的时候,我又请她和宿舍里的姑娘们一起吃了饭,我们宿舍一共有五个人,关系很融洽,刚好有一张空床位,所以杜美刚来南京的时候,便在宿舍那张空床住了几天,其中之前被我借用身份的张珣珣跟我是上下铺,又常一起出入,便对杜美也特别照顾。
饭间杜美除了对叨扰了大家几天表示了感谢,便照例还是不多话,只听我们几个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话,这几日住在宿舍里,杜美跟大家已经比较熟络了,也渐渐能勉强听得懂我们的对话,什么选修课选课系统真垃圾,一到选课就挂;珣珣最喜欢的孙燕姿要出新专辑了;隔壁专业的美女好像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南大的;小茹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见家长?敏文你就答应电气2班那个男生吧,我们宿舍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哦,对了,淇淇,说到电话,今天中午有个电话很奇怪,开始说要找珣珣,但没等我说,又说还是找你。”苏萍说道,“不过你俩都不在。”
“男生女生?不是我们班的男生吗?”珣珣一边夹起一块盐水鸭给杜美,一边问道。
“不是,是个男生,没听过这个声音。”
“咦,那会是谁呢?我们在学生会里也不在一起啊。”我疑惑道,脑子里翻了一下,我和珣珣在学生会不同的部门,都是小喽啰,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
“就打了一次?”珣珣又问道,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看并没有电话,倘若是找她,应该是可以直接打她手机的,而我并没有手机。
虽然觉得疑惑,但一时也没想出来什么,我们又聊了其他的八卦,吃完饭便一起回宿舍了。
这两日正是大一新生报道,校园里倒是热闹,六个姑娘一路走着,却感觉有不少回头的目光,直到我听见有人嘀咕说,师大的美女比艺术学院的质量还高,我这才反应过来,向珣珣看了一眼,小茹正笑盈盈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家相视而笑,敏文笑着对杜美说,“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高的回头率。”
我们都笑了,我转头附在杜美耳边说,“她们说你长得美,周围人都回头看你。”
杜美大概是从前就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了,开始并没什么感觉,被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对大家笑笑,她今日仍只穿了那件我高中时候的旧裙子,但仍旧遮不住那一股从内而外的美丽,肌肤莹白润泽,身材玲珑有致,五官端庄精致,放在人群里,就像一颗自带柔光的珍珠,敏文逗趣说道,“以前说有人取名字,叫张漂亮,结果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或者叫李帅,结果长得又矮又挫,阿美就不会有这种烦恼。”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宿舍楼下,却正碰见林远昕,正和一个男生在争吵,惹得过路的人都纷纷侧目,远心是小茹的老乡,和我们一层楼,便一向交好,小茹一边叹气说,“跟她男朋友又吵架了。”一边走上前去劝说。
我之前听小茹说过,那男生是远昕的高中同学,据说还是校草,但从没见过,这时候看那男生身高足有一米八几,五官俊朗,面目清秀,长得确实不错,但因为竭力地争辩,白皙的脸上微微涨红。
“不知又怎么了。”珣珣在旁边咕哝道,“远昕每天这么谈恋爱,可真是累。”
除了小茹在劝架,苏萍在楼下等班长李昆拿资料,她也是我们班的团支书,顺便看小茹劝架,我们其他人纷纷从旁边绕道赶紧上了楼,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燥热的阳光还散发着最后的余威,回到宿舍大家都纷纷打开风扇歇着,阿美却在最后默默地收拾东西,她的行李并不多,我给她的几身不要的换洗衣服,这两天新买的脸盆牙刷,的生活用品,收完了她又拿拖把来拖宿舍的地,敏文有些不好意思,让她放下别弄了,她只说收拾东西弄脏了地面,然后麻利地收拾完便走了,因这一月我教了她若干生活技能,学得倒是很快。
走到楼下,远昕和她男朋友已经不见了,小茹和苏萍在跟李昆站那聊天,聊的正开心,看见我们走来便打了招呼,小茹高兴地说,班长说他联系了卫视,下周可以去录节目,据说SHE会来。李昆看了一眼我旁边的杜美,便笑着说,你朋友也可以带来一起啊。
我看了一眼杜美,她仍只是微笑地默不作声的,便搪塞着说,到时候看吧,然后又转向小茹问道,“远昕呢?”
“还没吃饭,刚才跟她室友出去吃饭去了,本来是准备跟她男朋友出去吃饭,结果在路上看到一个美女,她男朋友多看了一眼,就这样了。”小茹一股脑儿满足了我的八卦之心。
我们哑然失笑,连杜美都听懂了忍不住笑了,我便打了招呼胡准备走,李昆说他也回宿舍了,便和我们一道往外走。
“你暑假去支教了吗?”我问李昆,放假前听说他参加了学长的支教队伍。
“嗯,去了安徽一个山里。”他回答说。
“感觉怎么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我一想,皖南的山区那么大,谁知道哪跟哪呢,便也没有吭声,只随便问道。
“那里真是太穷了,不过给小朋友上课还是蛮好的,特别愿意学。”李昆说,“你上次说也想去?不过那边风景是真美,而且特别凉快,就是蚊虫太多。晚上我们到溪边去抓鱼,那边的鱼也好像没怎么见过人,特别呆,一网子抄下去就是一兜鱼,天上满天的星星,都映在河里面,像水底藏了许多宝藏似的。”
“被你说的我都想去了。”我笑笑说,可是暑假我还得自己打工挣生活费,我并不确定自己还能有余力去奉献爱心。
“那明年一起去啊。”他继续说着,“走的时候还蛮舍不得的,我们在外面感觉司空见惯的东西,在那里都很稀奇,跟那些小孩子说了,明年还去看他们。”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着,他又说了好些在那里的见闻,有个特别调皮的孩子,刚出生母亲就走了,爸爸腿有残疾,只能勉强养活他,刚开始支教的时候,上课的时候绝对坐不住,没有人能管得住他,有一次他生病,我们一个学姐照顾了他几天,他才说从小最羡慕别人有妈妈,后来特别听那个学姐的话,现在已经考到县高中了。还有一个特别穷的人家,家里面穷到两口子冬天只能轮流穿棉袄出门,但那个小孩特别好学,还很聪明,每次都考第一名。
走到男生宿舍,李昆先回去了,我们继续往校门口走,杜美才好奇地问我,“现如今尚有如此穷的地方吗?”
“是啊,你们那时候到现在大概过去了400年,可是我们现在这个国家才建立了五十多年,在大概一百年前,都还跟你们那个朝代差不多,到这二三十年才不太一样。”我跟她解释道,“对了,你要记着我们说的这些啊,他说的这个地方,就跟我编的你老家差不多,很穷。”
“嗯,我记着了,我小时候也很穷的,爸妈都把我卖了。”她答应着。
到了陈姐的小餐馆,这会才下午两点多,正是店里不太忙的时候,陈姐正在剥蒜,杜美便忙做下来要帮忙,陈姐笑着说不忙,先带你们看看。陈姐的店是个连家店,后面留了一个卧室,陈姐和她的丈夫还有小孩住着,那小女孩才三四岁,正在店里玩,看见我们便甜甜地叫阿姨,陈姐笑了一下说,“喊姐姐。”那小孩才楞了一下,便害羞地躲到妈妈身后去了,没想到阿美却笑着说,“不要紧,叫阿姨也可以。”。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我便准备回去了,临走又交待了她一遍,尤其是要记得我的宿舍电话和珣珣的手机号码,她也略有点紧张,但到底要自己去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