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伊吕显得更疑惑。
看着伊吕的表情,画殊隐隐察觉到画中云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啊,你二哥受伤严重,命不久矣。”伊吕神秘兮兮的说。
画殊捏紧了茶杯,心头一颤,“你,你听谁说的?”
伊吕一副吃惊的样子,“都知道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画殊忽的想起前不久见画中云时,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摇摇头说:“谣言而已。”
“什么谣言?!那匈奴最擅长耍诈,保不齐就被伤到哪里,你不是会医术的,去看看也叫自己放心。”伊吕显得有些激动。
听的画殊抿紧了唇瓣,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在伊吕走后,终是忍不住。
“书画,去备车。”
……
其他屋里没人,仆人说,将军在书房。
画殊直奔书房,步伐极快,书画都险些被甩在身后。
画中云果真在那,看着简版的沙盘,冷硬的面庞神色凝重。
书画关着门,画殊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画中云蹙眉回头,刚想生气,却见是自家四妹,火气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也有些懵。
“小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画中云话还未说完,画殊直接上来捏住他的手腕强行把脉。
他刚想说什么,又忽的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登时抿嘴不言。
“二哥……”画殊将手松开,背对着光,神色隐在阴影里,“你为何瞒我。”
在战场上一向果断的画中云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张冷静缜密的头脑有些乱。她是怎么知道的?
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怕你担心……”
画殊一僵,缓缓低下了头,看不清神色却看得到肩膀有些颤抖,“怕我担心,怕我担心……你们什么都不说我才更担心啊。”
看着画殊如此,画中云犹犹豫豫伸出手,又犹犹豫豫收回,微微张口,又悄然闭上。多年清冷惯了,在战场上戾气重,且为将者必须杀伐果断,哄人那一套法子早不知落在了哪,现在想拾,却拾不回了。
轻叹口气,刚想伸手上去摸摸她的脑袋,画殊却猛然抬头,“二哥你可有看过大夫?”
“尚未……”画中云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但更疑惑。
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受伤,甚至连大夫都没敢叫,还是任流风现学现用学了两招帮他简单处理了下,画殊是如何得知的?
“我去给你煎药。”画殊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完全不给画中云拒绝的机会。
画中云看向书画,“书画,她还……”怀着身孕。
书画嘻嘻一笑,无奈道:“二少爷,你就由着王妃吧,不然她心里放不下啊。”
面对画中云担心的眼神,书画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辙,画中云无奈,闭了闭眼。
画殊那边去了长明院,找到江衣的小院子,忍着怀旧的情绪在药匣中翻找,许久未用,都落了一层灰尘。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画殊闻声望去,是个瓷瓶。
将手中的药材放在其中的匣子上面,弯腰将瓷瓶捡起。很熟悉的瓶子,一掌大小,将瓶塞取出,一只通身黝黑的蝎子爬了出来,尾上那一点赤色告诉了画殊它的身份——凤尾。
画殊脸上升起惊喜,轻声唤道:“凤尾……”
遇到故友的喜悦,让画殊原本烦闷的心情高兴不少,凤尾泛着寒光的蝎尾亲切地蹭了蹭画殊白嫩的手。
画殊也反手摸摸它光滑的身体,想起江衣说过,凤尾是食毒的又在一个个药匣中找到虞草喂它。
凤尾吃的开心,画殊听到了脚步声,步伐轻而缓,不是男子的稳而重,应是闲庭散步似的,画殊猜是书画,连忙将凤尾和虞草一齐放进了小锦囊藏入腰间,吓到她就不好了。
“王妃!”书画跳进屋内,激起一层灰尘。
未想如此,两人均被灰尘呛出眼泪,响起一阵咳声,咳完之后书画鼻翼耸动,小声喃喃道:“什么味道?”
“还能什么味,飞灰的味呗!”画殊眼中进了灰尘,几乎睁不开眼睛,抱了药材跑了出去,书画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转身也出去了。
“王妃,我来帮你。”书画殷勤道,向画殊伸手,想抱过药材。
画殊一边抖着药材上刚才溅到的灰尘,一边向她挥手,“去去去,药材都不识得一个,莫要碍我的事了。”
书画心中有愧,“王妃,虽然我不识得什么药材,但我可以干其他的,刚才……是意外。”
画殊从药材中抬眼,看她那“真诚”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从药匣中翻出几个草药,“去熬了,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留着内用。”
书画眸光亮了亮,得令道:“好嘞,我这就去!”
看着手中草药,画殊无比庆幸当时江衣讲这个的时候自己有用心听,不然可就坏了。想着,才真的觉得自己学的少,若是今天画中云来个其他的什么大病小灾,那她可就没辙了。
画殊弄完外敷的,书画也弄完内用的,最后画殊硬看着画中云吃完药,又让画中云的亲信侍卫给他换完纱布才算完事。
这些事做完,天色也暗了,画殊决定从将军府住一晚,先回自己的璇玑院。
许久未回,院内摆设丝毫未变,连落灰也不曾有,看得岀是有细心打理的。站在门前,看着熟悉的院落,已是——物是人非……
明月照下人
青涩是,长大时
回少时院中
物依在,人不是
似想回少时
梦中人,青衫湿
轻敛眼中情绪,又忽的想起自己出来是一声不吭出来的,画殊微微侧首,对身侧的画殊道:“书画,你且回去与王爷说,我今儿在将军府歇下了。”
知书画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也放心她一个人。
“是。”书画低头行礼。
在服侍画殊睡下已是半夜,在点上红烛后,书画退下,却是绕到了长缨院。
“书画?已是半夜你去哪儿?”声音从书画身后响起。
书画转身,微微拂身,“二少爷。”
“王妃显怀的厉害,我正巧会些药理,想着为王妃配些,后山上有有用的药材,可惜只有夜晚现摘的有效,我正要去。”
后山要经过长缨院,她经过这里似乎无可厚非。
画中云点点头,“你不是不善轻功?我帮你吧。”
书画微顿,再次拂身,“好,那便多谢二少爷了。”
明月高挂,天上乌云时时遮月,连带下面忽明忽暗。已近冬至,晚间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微厚的衣裳似要挡不住那萧瑟的寒劲。
一身玄衣的画中云从上飞下,袍诀翻飞,修长的青年悄然落地,黑靴落在地上,枯叶轻响。
画中云将手中的草药给书画看,“可是这个?”
书画颔首,惊喜道:“是这个没错,上次来便看到了,幸好还在。”
画中云将草药递给书画,谁知刚向前了一步,书画突然以迅雷之势从手中洒出药粉。
画中云侧身躲开,反手劈向她,却不想她身后好似有眼睛一般,抬起胳膊挡住了他的攻击,那纤细白皙的胳膊宛若钢铁,画中云一掌下去不移半分。
交手几轮,书画微微喘息,有些不胜体力,但画中云毕竟负伤,包扎好的伤口因用力过猛裂开,虽穿玄衣看不出溢出血迹,但空气中却是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再一次交手,书画翻身到一边,纤白指尖将唇边血迹抹去,嘴边勾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弧度,轻挑一边,多为诡异。
“你受伤未愈,快没力了吧。”明明自己也在急促喘息,却非要将对方的力不从心说出来。
微微歪头,未吱一声再次欺身向前,画中云终究不敌,被压制在地。
书画手中晃着匕首,匕首侧锋泛着寒光可见锋利,晃了两下,忽的抬手,眼见要刺入画中云心脏,画中云突然发力,一手握住女子拿匕首的腕处,直接将书画掀翻至身下,匕首被扔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