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位的轩萧面色有些苍白,若是江衣在此,甚至画殊在此,就能看出,此非长命相。
上朝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最近各个地方的事有些多,所以上完朝那都是下午的事了。
下了朝,只回来了画中霁,画中云不知所踪。
后来回来了,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只是那自回来一直神色冷肃的画中云,眼圈红红的,手中多了把枪。
次日,画中霁画中云皆下朝在家时,宫中传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画将军保卫国家,骁勇善战,与其妻越氏,守卫边疆,卫国有功。封以异性王,以亲王礼下葬,其妻越氏,巾帼之姿,封为诰命夫人,与其夫合葬。由次子画长缨继承将军之位,四女月华郡主画璇玑升为公主,封号昭华,赐将军府黄金万两……”
面对滔天的封赏,画殊等人并没有什么兴奋的,人都死了,这些东西又有多重要?
也不知那座上的天子怎么想的,之前一直犹豫的轩江寒与画殊的婚事也赐了圣旨,本来说的不日择婚,却被画殊拒绝了,说要守孝三年。
轩江寒也同意了,皇帝面对这个挚友遗女的孝心实在不好推脱,只得改旨,三年孝期一过,择日成亲。
这圣旨下来,将军府中没什么变化,倒是上门拜访的人变多了,其中,不少有曾在殿上出言不逊的大臣。
贵妃娘娘曾召画殊去看过,看了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红了眼眶,最后画殊快要告退时,她说:“本来陛下说的他要亲自见你的,但又怕忍不住情绪……陛下他哭了好大一场……”
画殊不知道皇上与画父有什么过命的情谊,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九五至尊居然会哭……
三年孝期平平淡淡,唯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概就是画中霁醉酒后错入了晚烟的房……尽管这中间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但画中霁和江衣商量后还是决定将晚烟收入房中。
画中霁以前说过只江衣一人他就满足,所以以后不会再有,但是如今情非得已,江衣也不说什么,只是对晚烟很抱歉,并说对她的待遇不会变。
但即便如此,纳妾一事也需等孝期过后。
画中云在这三年没有闲着,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可真是天生的领军将才,带兵打仗少有败绩,上任不久,就将手下的兵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是有时累的睡在营帐,他依旧会梦到自己少年时候第一次上战场时,自己的好友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还有画父画母……
但在人前,他依旧是那铁血无情的冷将军,可谓风光。
也很无奈,他自少时一仗过后再不敢去军中待,所以以前没什么战绩,刚上任的几天吃的苦头可不少,每每回来定是浑身是伤,在战场上,甚至也有人因不信于他而公然违抗他的命令。
这些他都没对家里人说过,只是将自己的手腕变得越来越硬,把心变得越来越铁,脸上也很久不笑了。
任流莺转到了他的阵下,兵部尚书爱女心切,多次询问画中云的婚娶意向,却被拒绝,
因为他仅有的温柔,都给了他的家人。
画素这三年忙里忙外将将军府名下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画殊曾调笑说她这是在为她的嫁妆准备?
她突然愣住了,然后说道:“我出嫁后,这些店铺依旧是将军府的。”
她将这一切安排的妥当,即使她走后一段时间,这些个店铺依旧能运行。
而且她也不是不回来,多跑两趟而已。突然觉得嫁不嫁人都是一样的,总之都是不怎么着家。
画素看着院中的合欢,叹了口气。
画殊与轩江寒的婚事最终敲定与画素同一天,双“喜”临门,人人乐道。
那一日,笙歌钟鼓,十里红妆。
轩江寒现在已是封王之身,画殊如今又是公主之躯,那仪仗,自然少不了。
就算是皇室那边同意,这边的两位兄长也是不肯的。两位妹妹出嫁,画中云便没去军营,一向冷峻的脸上挂着一抹笑,一身红衣,惊艳了前来祝贺的不知谁的眼。
她曾见过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模样,最熟悉的,是他一身玄衣,冷峻无言,铁血无情的模样。
而现在,他一身红衣,笑从眼出,怜爱的看着两位妹妹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而那一眼,让她的心不由得动了一下。
多年前那个桀骜任性死活不上战场的少年郎不复存在,现在的画中云本心性冷,是人人害怕的冷面将军。
铁血冷面的一刻融化是最令人心动的,哪怕那不是对自己。
……
在宾客中,万祁急忙地寻找着什么人。
俊美的脸面露愠色,萧不然!萧蓉!真有你的!
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珠玑大婚之日都不来,那个江湖客就把你迷成这样!
牙关紧咬,又不禁升起一抹担心,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冷哼一声,收回那抹担心,一颗心彻底凉了去。
愤愤转身,撞到了一名女子,是画殊的那个好友——池月。
“淮,淮月郡主……抱歉。”万祁懊恼地道了歉。
“无碍。”池月款款行礼,抬头问道:“你看到我表哥了吗?我刚才还看见了他。”
万祁忍住不让自己去想萧蓉的事,“谢丞相?”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有看见过,沉吟半响,开口,“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他今天……穿了件白衣?”
池月点点头,又问道:“还请问,他往哪儿去了?”
万祁:“若我没有想错,去了那吧。”
万祁抬手指去,是随人流去的,伊府。
池月动作一顿,她是知道些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丞相表哥的心思的,此时看着万祁指去的方向,一时也不知何去何从。
“淮月郡主要去画珠玑的婚宴吗?要不一起吧。”
池月本是同谢相思一起的,眼下她一未出阁的女子确实不好一个人在外。
“那便劳烦万公子了。”
“哎,多大点事。”万祁摆摆手,嘴角牵起一抹笑。
池月有用侧光看万祁,看到那抹笑,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万公子,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怪不好看的。”
一向乖巧的池月语出惊人,万祁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姑娘,人生第一次有人说他不好看!就连萧不然也没说过的!
“万公子可是有何心事?”池月一语道破,“不妨说来听听,我池淮歌保证,绝不同外人讲。”
听她这么轻易道出,万祁不太自在地挠挠头,但却并没有要讲的意思,“淮月郡主,这个我实在不好讲,抱歉。”
万祁也知池月是关心,但此事关乎萧蓉的清誉,他是怎么也不能对外人讲的。
正感懊恼,却忽的听见池月一声轻笑。
池月:“不用你说,是关于失踪的萧家次女,万公子的未婚妻,萧不然萧蓉的事吧。”
万祁猛然顿住了脚步,目光紧盯池月离他愈来愈远的身影,试探问道:“你怎么知道?”
萧家与万家为保萧蓉清誉,这件事用了全力封了又封,瞒了又瞒,对外便一直称病,她是如何得知的?
走了两步,发现万祁没有跟上,身着罗衫的女子翩然转身,笑道:“我早便听说万家次子万一南与萧家次女萧不然青梅竹马欢喜冤家天作之合形影不离,那日在花灯节上万公子便言萧姑娘不知所踪,后刚才又一脸焦急恼怒,萧家对外声称萧姑娘生病,却并未寻医问药。”
池月顿了顿,看向万祁,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池月知道自己说对了,“到今日已三个年头,萧姑娘还未寻回,若是平常还可以,双画小姐大婚昭告天下,万公子萧姑娘与画姐姐乃至交好友——万公子你心急了,萧姑娘现在应是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