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祁被池月分析的脑子有些混,听她最后一句“遭遇不测”脑袋突然轰的一下,在原地驻留许久,最后颤抖开口:“与我何干,她说过,不许我管了,于我没有关系了……”
“若真与你没有关系,万家便不会出手隐瞒,以保萧姑娘清誉了。”池月淡淡道出,也不多走一步,现在略前方侧身,嘴角常噙笑意。
被道破心思,万祁才不得不真正面对这个问题,他发现的太晚,他对自己的心思发现的太晚。
一瞬间,万祁好像魔怔了一般,好看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池月轻语,下了最后一句重弹:“三月,再有三月萧姑娘大概就能被寻回来了,到那时,万公子你要如何?”
万祁猛然抬头,盯着池月看了许久。
也许是他刚从魔怔中挣脱,一时意识不清,也许是之前池月下的结论太过精确让他不得不信,对池月说的话,他竟然没有怀疑。
“淮月郡主……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看着万祁信了,池月微微一笑,计划通!
就像她表哥说的,要让别人相信,你就要足够信誓旦旦,就算你不知道,你也要知道。
“我想……”
两人商量完,万祁才发现自己在小巷子里,池月带他抄了近路。
可等他们赶到,新娘子已经被送入洞房了。
将请帖交给检查的人,两人进入场内。
“姐姐!”灵巧的声音,比人先到,随之而来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扑进了池月怀里。
池月无需多想也知是谁。
“淮月,你怎么来了?”
池繁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清澈的瞳眸眼眶红了一圈,配上白色的衣衫简直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
“我本来想去参加璇玑姐姐的婚宴的,结果走着走着就走错了,到了珠玑姐姐这儿来了,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呜呜呜呜……”
“池淮月?池淮歌,她是你妹妹?”万祁看着那像受惊兔子一样的姑娘,很难和刚才字字珠玑的池月挂上钩。
“嗯。”池月将“兔子”从身上扶下,对万祁介绍道:“她叫池繁,字淮月,原本是个比我小一月的表妹,可惜家门不幸,出生不久后满门被屠,找到她时仅有十一岁。”
池月摸了摸池繁毛茸茸的大脑袋,有些心疼道:“母亲实在不忍见姐妹的孩子无家可归,便同表哥一样认作自己孩子,后来母亲念及表哥为男子,总要传宗接代,在表哥成人后与字一起改回‘谢’姓,而淮月家门被屠,又是女子,母亲便未让她改回去。所以她虽同我一个姓,但其实是我表妹。”
池月将池繁的身世一并抖出,也不是什么大事,池府中的人都是知道的。
万祁的关注点永远不在线上,看着不及池月肩高的池繁躲在池月身后,微红的眼睛警惕的看着自己,像只炸毛的兔子,他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吃饭’?这是什么怪名?她只比你小一月,怎么不长个?”
听到万祁说自己矮,池繁的毛炸的更厉害了,可无奈身高的淫威,小池繁敢怒不敢言,抿紧了唇躲在池月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死盯着万祁。
万祁不解,他好像没说错吧。
池月的身高在同龄中算得修长,而只比她小一月的池繁才到池月肩部,确实矮了点吧。
伸手挠了挠头,万祁实在不清楚这“吃饭”想的什么。
池月侧头看了眼池繁的发顶,“小时候过的不好嘛,哪里有精力去长什么个子,后来好不容易富贵了,她又生了场大病,以前的事都忘了不说,还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池月向别人解释的这么详细,对方又是个俊朗男子,池繁鼓了鼓面颊,不满问道:“姐姐,他是谁?是你什么人?”
池月猜这丫头想到了哪去,笑着点了点池繁的额头,“他是万家的小公子,万一南,现在是我的一个……朋友。”
池繁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万家万一南?……”她想了想,最后放弃,“没听说过……姐姐,只是朋友吗?兄长都还没有娶妻,你可不能抢在了他的前头。”
对比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能聊上一聊的池月,这个池繁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认知让万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被池繁称为兄长的,只有一人,那个清风明月的少年丞相。
想到自己可是为了他,连璇玑的婚宴都没去,池月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来干嘛。
那边,一袭白衣的谢相思的确来了画素婚宴,而且直接去了婚房。
白衣男子踏月而下,乌发飘扬衣诀翻飞,宛若谪仙人。
可这位仙人急急的进了婚房,与坐在床上的红衣娘子不知说了什么,争辩许久,娘子转过了头去,不再答话。
那仙人伫立一会儿,最终缓缓地深深地作了个揖,离去。
被谢相思带进的蝴蝶,不知往哪儿飞去,最终,落在了娘子眼角,替刚才的仙人吻去了一滴泪,拍打翅膀,最终随仙人一同离去……
另一边,原本已经安静许多的新娘子坐立不安,这副场景她幻想了很久,每个细节都曾细细描绘,可这一天真的来到,她的心里依旧忐忑。
坐在床上,喜服红袖下的柔荑微微蜷起,轻咬下唇,又想起自己涂了口脂,连忙松口。
“书,书画,我,我有些紧张……”画殊终于忍不住开口,琴棋向来沉默寡言,只能向书画求救。
“嘻嘻,公主,你这可都坐上了婚床了,哪里还要的紧张,这床可是三小姐早在几年前找人给公主你做的陪嫁伙,都到了这儿了,你还紧张什么?”书画摇头晃脑的调笑,时不时还看两眼琴棋,一副我说的对不对不对的询问表情。
听了书画的话,画殊摸了摸身下的婚床,安心了些。
在外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人敬酒的轩江寒终于回到了婚房,书画和琴棋识相的退了出去,还顺带带上了门。
一身红衣喜服的轩江寒从盘中拿起秤杆,缓步进入床内看。看着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画殊有些意外,随后轻轻的,小心的,用秤杆挑起画殊的盖头。
施粉涂黛的小脸逐渐露出,就在那张面貌要全部露出时,原本端坐在床上的少女突然站起。
轩江寒手中的秤杆急急一躲,抵在了画殊的琵琶骨上,两人相望,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轩江寒一愣,扔掉了手里的秤杆,捧起了画殊的脸,指腹细细摩挲,目光严厉,“璇玑,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画殊抬着明媚的小脸,夜瞳中好似含着万千星辰,两腮晕开了提气色的胭脂,粉嫩的樱唇被涂上了正红色的口脂,平白的给这一张脸增添了一份妩媚,娇艳欲滴。
喜服露出一截细长的天鹅颈,全以大红色的绸缎,以金丝勾勒,在上绣有龙凤呈祥,每一根金丝都以各种形态呈现在喜服上,雍容华贵,华美非常。
不顾轩江寒面上的严厉,画殊一笑,埋进了轩江寒的怀里。
轩江寒被这一笑恍了心神,条件反射似的在画殊背上拍了拍。
“轩哥哥……”画殊笑道,“我们成亲了。”
轩江寒一顿,低了头,埋在了画殊颈间,“嗯,我们成亲了。”
软软的姑娘在怀,心里登时什么气也没有了,待画殊抬头,轩江寒发出一声轻笑,白皙的指尖蹭了蹭新娘子的口脂,笑道:“璇玑是饿了吗,怎么连口脂也吃没了一块?”
画殊怔了怔,反应过来,是她刚才……
没法子说自己紧张,鼓了鼓脸颊,赌气般说道:“是啊,肚子好饿的,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东拽西扯的,什么都没吃。最多,最多吃了琴棋偷偷给我的一块她自己做的点心……”
轩江寒笑着听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把她带到楠木桌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画殊,“这一趟可苦了我的璇玑了,快,拆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