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属于青藏高原,毕竟海拔高,有三四千米,空气太稀薄,而且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车上颠簸,虽然没晕车,却也让我没什么胃口,但走出大帐我便呆住了,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帐前的圆桌上,一大盆手抓羊肉、酸奶、烤馍馍便做好了,尤为难得的是,主食除了烤馍馍之外,竟然还有一大盘我很喜欢吃的,油炸扁食!
不消说,这一定是小美前天下午偷偷在西方分部里做的皮和肉馅,放在冷藏柜里带过来,刚包了炸好的,自从来到西宁,吃的都是西北的美食,小美生长在福建,家乡美味好久没吃到了,悄悄搞了一份,给我个惊喜。
大家都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短短时间就将这些美味一扫而空,肚子里填满了,胸口的那种恶心烦躁的感觉就消失了。
吃过了饭,马淼等人又去研究地图,我问了我的帐篷是哪一个,便钻进去休息了半小时,小美也没有再来黏我,睡了一小觉,出来时,感觉神清气爽。
我回到大帐中,马淼让我快看地图,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注着“青花谷”的地方给我看,说是他们分享了半天,这个地方最为可疑,图上看不出来,我便问他原因,马淼说,整个死亡谷中,符合上午我所说的几个条件的地方并不多,但唯有这个青花谷,周围几十公里都没有禁区,谷口处有大片的开阔地,谷内面积比较大,而且谷内的山壁上,有较大较深的,像他们西方分部所在之处一样的大型石窟,最重要的是,青花谷中就有一个不冻泉流向谷外的古河道,谷外大约直线距离五公里还有个不小的天然湖泊,这样不但大量人员的饮用水源有保障,而且谷内外都有较厚的植被覆盖,航拍或是卫星图片上,很难看到地面或石窟中的大型建筑的痕迹,这些都是让神秘组织能够不为人知的最好的条件。
那个青花谷距离我们所进入的南面谷口大约有九十多公里,所在位置也是那陵格勒峡谷中横向距离最宽的所在,这一段峡谷,宽逾三十公里,所以即便有来往的车队,沿着路走也很难走到青花谷所在的位置,即便是沿着古河道走,那个不冻泉所流向河道的这一条细小的小河,也只是众多雪山上流下来的小河之中不起眼的一条,就算真是勘察测绘工作需要,也很容易被忽略。
还有,青花谷和我们所在这个方向,相比之下更靠近祁连雪山,西北基地的人都知道,那些雪山的山腹之中,多得是巨大的山洞和各种石窟,只不过气温太低,一般没有人会去,但如果是一个敌人的大型基地,以对手的科技水平,将青花谷的石窟与大雪山的山洞打通连接起来,那也不算难事,那些雪山每一座都很宽大,山上挖个大口子,修个隐蔽的涵洞型飞机跑道都没问题。
我同意马淼的看法,赵瑜和曾卫也没有意见,考虑到从这里到青花谷距离有大约七十公里,我便让二人准备好各种野营装备,随时可以出发,但要注意一条,侦查就好,千万不要被敌人发现,一旦有危险,立刻撤回。
马淼用一张大白纸,简易地画了从这里到青花谷的路线图,交给了赵瑜,赵瑜和曾卫二人又相互合计了一番,便对我说他们现在就出发,我提醒他们带上工作证和宿营装备,落脚点一定要注意隐蔽,白天赶路,侦查活动尽量安排在夜晚,若是在青花谷真的找到对方的大本营,不要深入敌营,在周边搜集确认情报后就撤回,二人答应了,背上大背包就出发了。
目送二人出谷后,我又去到小美的帐篷外,喊她出来,再次跟她商量要不就留在这个营地等我,小美还是很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和我在一起,见我还犹豫,有些急了,说她是在山里长大的,没那么娇气,要不,我的背包她帮我背。
我忙说这怎么行,各人背各人的。
我心里明白小美这么着急,其实是担心这次我救出龙儿之后,她就不能再和我似这般亲密相处了,从她的眼神我能看出,她很珍惜这段时光,能够和我多待一会儿,都觉得是种幸福。
我能理解,前半生,我的时光走得太匆匆,整天瞎忙些什么也不知道,总是与幸福擦肩而过,小美却不同,尽管她想要的这种幸福其实我给不了她,但她还是抓住任何一点点的希望,期待着奇迹能够发生,或者是这幸福的滋味再长久一点点。
我们也打好了背包,通讯设备、登山工具和绳索、干粮、水、帐篷、睡袋都准备了,尽管我们要去的地点比青花谷要近很多,但山里气候和未知状况很多,就算一切顺利,估计也得在野外待上几天。
两名司机和王瑛就留在这个临时营地做后备支援,下午两点,我和小美、马淼也出发了。
在这个壮美的那陵格勒峡谷中徒步,一开始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风景不必说了,小美也忘掉了心底的担忧,不住地和我说笑,一路上偶尔也能看到远处的山岩间,有几只褐色的岩羚羊站在几乎是垂直的山岩中觅食,离得远,倒也没有惊扰到它们。
再往里走,干涸的河谷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细小的水流在河道内缓缓流淌,沙土变得黏稠湿润,河道内能看到很多杂乱的动物蹄印,植物也多了起来,有沙棘、胡杨,还有红柳,地面上到处都是乱生的荆棘丛,但同时,地面上的动物尸骨也更多了,马淼找了一根长一些的牛马腿骨,让小美当做手杖用,说这边的地表之下并不是终年冻土,夏天的时候,土地的表层会融化,水汽的作用下,牧草长出来会覆盖住一些原有的薄一些的土层,地下十几公分处,雪山上融化下来的雪水会把地层下面掏空而相成暗潭,若是不小心踏上去,很容易就越陷越深,甚至,有些地方的草丛地面塌陷后,其下是一条汹涌的地下暗河,暗河能把掉落下去的人畜瞬间拉入无底深渊,随地下水流漂向远方,以致连尸首都无法找到,几十年前这里的一些牧民误入死亡谷中有去无回,很多的原因就是这个。
又走了一段,马淼抬头望了望天,我也看了下,天上开始有了些乌云,马淼立刻带着我们横向移动到一侧的山脚下走,山脚下不像古河道那样好走,到处都是尖牙利齿的尖锐石头,有些地方我们走得胆战心惊,不得不绕路,我问马淼为什么不走路中间,马淼说我有所不知,这死亡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的地层,有着大面积的强磁性玄武石,还有磁铁矿脉及石英闪长岩体,这些岩体和磁铁矿合并在狭小的地域里,产生了强大的地磁异常带,造成了这个那陵格勒峡谷,实际上是个天然的雷击区,外部潮湿的空气受到昆仑山的阻挡,沿着山脉向谷中汇集,形成雷电云,携带大量电荷在空中构成强电场,如果我们继续走在大路中间,很容易会形成地面突起物,引发雷击,相反,走在山脚下,由于有很多高大的山石作掩护,被雷劈的危险就能小很多。
我对马淼的知识很是佩服,但还是有些担心先前出发的赵瑜和曾卫,他们二人是东方分部的人,对昆仑山不是很了解,和马淼一说,马淼却告诉我,这些在那陵格勒峡谷中的基本生存法则和各种注意事项,他们三人昨天进山时,马淼就已经详细地跟他们沟通过了。
从营地出来,我们三人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马淼在一处山腰上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山洞,看了一下洞里洞外也没有野狼或是棕熊的粪便那些,大家便进去卸下了背包,点起了无烟炉,烧水泡了茶,就着茶水吃我们带来的烤馍馍。
马淼拿出地图,计算了一下,说我们走的不慢,这一下午走了将近十五公里,峡谷内晚上视线不清楚,不能再走,我们就在这个山洞里休息,明天早上出发,按这个速度,中午过后就能到那陵丘。
喝了一会儿热茶,身上反而却觉得有些寒意,马淼到洞外捡了一大堆红柳枝和干枯的荆棘回来,吹灭了无烟炉,从背包里拿出瓶打火机油倒了点在荆棘条上,点着了,很快就在洞口处点燃了一堆篝火。
我走到篝火前坐了下来,火一烤,暖意顿时升了起来,其实我倒还好,可怜的是小美背着十多公斤的装备走了一下午的路,我要帮她她也不让,此刻她也是困累得不行,但见我坐下烤火,也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身子依靠在我身上,一起烤火。
这时洞外已经全黑了,四周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马淼说,这个季节山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有十几二十度,到了夜里,能降到零下,生一堆火,一方面能保持山洞里的温度,大家睡着了不会感冒,另一方面,山里有很多野狼,棕熊,甚至还有雪豹,这个火堆堵在门口,还能防止大家睡着的时候,野兽跑进来。
马淼刚说到这儿,忽然我们三人就听到,山洞之外很远的地方,远远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凄苦的狼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