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出头,周万成站到人前,面对帮众道:“今日余帮主要卸了这帮主的担子,撇下了这么多一起打打杀杀的好兄弟,独自逍遥快活去了。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希望大家也不要怪余帮主无情,毕竟他也曾跟大家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余帮主走了,帮中不能一日无主,可半天也没个兄弟出来干这份苦差事,我周万成虽不才,却也有一身力气,那就由我把这担子接过来,跟兄弟们一起荣辱与共、披荆斩棘,将我帮发展壮大。众兄弟可有异议?”
长帆帮帮众听周完成说罢,没有一个人接茬。
见长帆帮众无人做声,周不顾道:“余帮主,这新帮主也选出来了,你就把贵帮的令旗传下去吧。”
余魁见适才二人做戏,已气得七窍生烟,可形势比人强,他不能忍也得忍,从怀里掏出帮主令旗甩出,插在周万成面前的地上。
周万成拔起令旗,双手捧了,举过头顶,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周万成今日在此立誓:从即日起,我周万成接任长帆帮帮主之位,定不负众望,与兄弟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带领长帆帮在这禄江上闯出一片天地。”
“帮主!”“周帮主!”“周帮主!”
周万成一派的几个舵主开始呐喊,跟着手下的弟子们也跟着呐喊起来。
柏离道:“原来换个帮主真如做戏一般。”
一旁的南宫满笑道:“而且是滑稽戏。若真是江面上的帮会有新晋帮主上任,那场面可比这阔气得多,便是官府都要来道贺。他们这小孩过家家般,真是丢尽了长帆帮的脸面。可惜余帮主也是一代英雄,竟如此遭遇。”
周不顾和顾长沙来到周万成面前,一起道:“恭喜周帮主!贺喜周帮主!”
周万成一时喜不自禁,连忙道谢。
周不顾对顾长沙道:“前面说了,要给顾帮主一个交待,周某说话自然作数。”说完对周万成道:“周帮主,请移步,兄弟们给你道贺。”
周万成来到二人面前,周不顾、顾长沙齐声道:“恭喜周帮主!”
周不顾对周万成道:“今日之事,皆因长帆帮强行攻打我黑鲨帮所致,我黑鲨帮受了不小的损失,折了不少的人手,就连帮主也不幸归天。顾帮主古道热肠,给你长帆帮助拳,折损也不小。周某思前想后,为了江面同道间的情义,为了江面上各帮的和睦,将贵帮该给我帮的补偿全部算到玉沙帮顾帮主头上。周帮主意下如何?若周帮主觉得合理,不妨划个道道出来。”
刚才是周不顾向长帆帮乞和,此时怎么成了长帆帮要赔偿黑鲨帮的损失?长帆帮内一片嘈杂。
周万成道:“好说好说!造成近日如此局面,弊帮本就对各位有所亏欠。现余帮主拍屁股走了,周某既做了这个帮主,自要负这个责。现长帆帮便将五个分舵赔给玉沙帮顾帮主,从即日起,这五个分舵的船只,产业,生意,人手俱归玉沙帮所有。顾帮主可满意?”
顾长沙道:“多谢周帮主。不知是哪五个分舵?”
长帆帮帮众顿时又炸了锅,这周万成刚篡位,便将近三分之一的地盘连同船只、兄弟送了出去。
周万成指了指被绑着的四名舵主,又指了指前面不说话的一名舵主,显然是余魁的死党,道:“就这五个分舵,如何?”
且不说底下的兄弟如何叫嚷,前面几名舵主已提了兵刃冲过来。篡帮夺位,暂且可忍了日后想办法,可现在连家底都一味往外送,那可是兄弟们用一条条性命博来的。即便不说家底,江湖上混,就混个面子,打掉牙和血吞,今天大家受了多少的窝囊气,以后教大家还怎么在江面上做人?
“且住!”余魁喊道,“兄弟们先别冲动,你们一乱,底下兄弟们自相残杀起来,不是便宜了这些狗贼。”余魁虽是勉强拦住了众人,可长帆帮帮众的眼中,大多已能喷出火来。
周不顾道:“余兄好明事理,看在余兄这劝阻的份上,我就将你的二公子一并送于你。余兄今天可以赚大了,还白饶了一个。”
余魁这才想到,余胜蛟还被关着,此时定是在周万成手里。
周不顾又走到南宫满面前,道:“南宫帮主,本来呢,你也该补偿补偿各帮的损失,可是念及都是江上的同道,你们飞鱼帮那些打鱼的家什我们这些刀口上吃饭的兄弟也使不惯,便把本钱给你抹了,只要个添头,把你那妹子送给玉沙帮顾帮主如何。”
南宫满怒道:“放屁,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他拔刀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灵玉硬生生拉住。
李随已拔剑冲出。一日相处下来,灵玉跟几人很处得来。灵玉垂青于柏离,谁都看得出来,因此他更不能让灵玉受此屈辱,刚跨出一步,却被叶斐凡拉住。
周不顾道:“好啊!你帮里这些打渔的都拼完了,你妹子还是我们的。”
现在黑鲨帮和玉沙帮俨然已是一伙,长帆帮乱成一团,飞鱼帮哪里来硬碰硬的本钱。
这时,叶斐凡突然上前道:“周帮主,顾帮主,既然大家都要讲交情,不如二位就不要打灵玉姑娘的主意了。这样大家以后也好相安无事。”
顾长沙道:“好说好说,在下等的就是叶少庄主这句话,也只有叶少庄主才有这个面子。既然叶少庄主开来口,这个人情就送给叶少庄主,聊表在下对卸剑山庄的敬意。”
只听灵玉道:“不用!我南宫灵玉不是你们拿来做人情的物件。”说着一只手将峨眉刺紧紧攥住,另一只手拽着南宫满,免得他冲出去拼命。
曦媚向前走了几步,冷冷道:“顾帮主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吗?”
顾长沙心中盘算,柏离受伤,余魁受制,对面就这丫头和南宫兄妹两人,收拾起来不在话下,可李随、柏离都是叶斐凡的人,现在还不是和缷剑山庄闹僵的时候,想到此处,他向叶斐凡望去。
叶斐凡心里也在盘算,若战,即便加上自己师兄妹和李随,对方三帮帮众人数太多,这里又是孤岛,毫无胜算可言。可自己若置身事外,非但失去柏离这个可笼络的人才,更要和师弟李随生了嫌隙。若自己凭借卸剑山庄的名头,让双方握手言和,则既扬了卸剑山庄的名头,又笼络了人心,想到此处,道:“众位可否听我一言?”见大家都向自己看来,接着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近日各帮已死伤了太多的兄弟,又何必再添冤魂于这碧波之上。不如大家都到此为止,握手言和不是更好,出来行走江湖,为的无非衣食金银,车马女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后都要在这江面上混,何必把事情做绝。”
顾长沙见叶斐凡这么说,正要附和,就听曦媚道:“叶少庄主的话曦媚不敢苟同。衣食金银皆为身外之物,何必看重。行走江湖,先要讲义,人没了道义,跟犬豕有何区别。次要讲气,若连一口气都不敢争,还不如回家种地。失了这义、气二字,那便不是江湖,倒像是阴沟茅厕。”
各帮帮众耳中听了这几句话,爆出一片彩声。
叶斐凡被曦媚抢白,红了脸,不再说话。
宫柳青讥笑道:“他们要找死,就由着他们好了,何必相帮?可不要因为他们几个坏了山庄的名头。”
叶斐凡自知帮助柏离他们可能会有损山庄的利益,可眼睁睁看着他们就此遭难,也是于心不忍。
曦媚道:“我郑曦媚怕是高攀不起姐姐,不过待会宫姐姐可别后悔啊!”
叶斐凡还道曦媚气话,想要圆场,宫柳青抢着道:“我又无生命之虞,更无受辱之险,后悔什么?倒是你们这两个贱货,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宫柳青本就对曦媚、彩儿不满已久,现在既已说破,怕叶斐凡还想着相帮,便把话往绝里说。
叶斐凡本要责骂她,可事已至此,怕是曦媚等人已得罪完了,何必又把师妹得罪了,便忍住了,对曦媚报以苦笑,意思自己也没办法约束师妹。
曦媚也对他和宫柳青笑了笑,笑容里竟全是嘲讽。
顾长沙见柏离等人和叶斐凡撕破了脸,再无后顾之忧,不免窃喜,心道先让我慢慢戏耍一会这个丫头,道:“姑娘生得这般标致,怎得心肠如此歹毒,尽盼着人死。不如你到我帮里来,让我慢慢调教你,定把你调教得有模有样。”
曦媚道:“曦媚可不敢去你帮里,否则如前任老帮主和昨日的封帮主一样,被你害死了怎么办?”
曦媚话音一落,玉沙帮中一片嘈杂。
顾长沙道:“休得胡言!”说完朝曦媚冲出。他刚冲两步,便立刻顿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