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灵玉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满面通红,却没有掉头出去,而是静静立在门口,仿似是怕打搅了他们一般。
柏离看到灵玉进来,顿觉难堪,可如此紧要关头,哪能顾得上这些,忙闭上眼睛,视如未见。
片刻之后,又有一些气被彩儿纳了进去。如此反复五六次,柏离口中的气已一丝不剩,全渡给了彩儿。
最后一丝气渡罢,彩儿舌尖不住游移,四处探寻,仿似意犹未尽,可终是探寻无果,满是不舍地退了回去。
柏离睁开眼,见彩儿满是是汗,将一袭黄衫打得湿透,眼里恢复了一星神采,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嘴唇也不似前面苍白如垩,顿觉欣喜。
彩儿睁眼,看到灵玉,心中也自羞臊,从柏离怀里坐起,打坐行功运气。
柏离看向灵玉,灵玉刚进来时脸上的红晕已退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柏离想要解释可他无从解释,再说又何必解释。
彩儿道:“春哥,行气用功!”说话的声音比前面有力了许多。
柏离不解彩儿为何让自己行气,盘膝坐定,气运周身,只觉刚才炽盛的心火被彩儿消去后,心中一片宁静祥和,四肢百骸通透舒泰,行功到此种状态以前是有过,但很少,也不如此时静谧无比,淡如贤者。
片刻后,两人睁眼,柏离面色更是红润,彩儿神采比行功前又好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被烘干了。
彩儿看着里在门口的灵玉,微笑道:“灵玉姐姐切莫误会,春哥不过是帮彩儿疗伤。”
灵玉道:“妹妹不用解释,姐姐可没妹妹那般爱吃醋。”说着走过来,给彩儿搭脉。
片刻后,灵玉讶然望着彩儿道:“柏公子这疗伤的手段竟如此灵验,妹妹刚才脉象仿似灯油耗尽,现在只是元气受损过度,气血亏欠之象,已全无性命之忧。”前面她乍见两人姿态,先是羞臊,莫非二人临了诀别?可彩儿还没到药石不济的地步。她再看时,因懂得医术,立刻明白二人在行某种功法,不由仔细端详揣摩。等她给彩儿把完脉,顿觉诧异,这完全是将彩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自己的针药之术哪里来如此的功效。
她说罢又看着柏离,道:“柏公子好手段,若柏公子以此术行走江湖,怕是能救不少女子于危难。”说罢心道自己怎得如此没皮没脸了,说出如此的玩笑,在他眼里成了什么样子了,不由自己先满脸尴尬。
彩儿道:“姐姐看到春哥好处了吧,将来姐姐凡有不适,春哥定能医得好。”
灵玉本就尴尬,被彩儿调笑,嗔道:“妹妹稍有点起色,便不饶人。”
彩儿道:“姐姐莫恼,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调笑的时候。”
灵玉心道是谁在调笑?望着彩儿,看她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彩儿见柏离也看着自己,道:“春哥这么久不见曦媚姐姐,是否惦念?”
柏离心道这丫头,刚有点人气,就又不正经,让她说正事她却来淘气,想沉下脸又不忍心。
就听曦媚打门外道:“原来这里有个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说着走进门来,环顾众人后跟彩儿相对微笑。
柏离不知二人搞什么名堂,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曦媚道:“曦媚进来时,双方一言不合,又厮杀了起来。”
柏离、灵玉闻言脸上俱是焦虑之色,就要冲出,曦媚道:“春哥,灵玉姐姐莫慌,彩儿已嘱咐随哥照应好南宫帮主,余帮主大多也没有危险,此时出去火候未到。”
柏离不解:“什么火候?”
彩儿抢道:“女子牙郑曦媚的釜底抽薪之策,火候不到便不精彩了。”
见柏离、灵玉焦虑之色渐甚,曦媚道:“怕是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瞧瞧也好。彩儿妹妹方便走动吗?”
彩儿挣扎两下,撅了小嘴道:“怕是不行,”说完可怜巴巴望着柏离。
曦媚翻个白眼,挽了偷笑着的灵玉往外走。
柏离无奈,扶起彩儿,揽到怀里,跟了出去。
外面的战斗继续,不过场面已趋明朗。
前面双方实力或旗鼓相当,所以周不顾撺掇卫传悲,双方头领比划分胜负,叶斐凡一众不肯涉险。此时大光明教三名高手都已殒命,叶斐凡这边虽少了柏离,也稳居上风。
顾长沙和长帆帮副帮主周万成合力战周不顾,略占上风。
李随、余魁、南宫满各挑一名黑鲨帮长老。
李随“吟风”剑使得日渐熟练,与黑鲨帮长老过招略占上风。
旁边南宫满手里一把斩鱼刀舞得虎虎生风,和对上堪堪站成平手。
余魁手里长刀更是把人看得眼花缭乱,他的武功显然略高于南宫满。
有李随和余魁在两旁照拂,南宫满并无危险。
卫传悲本就不及叶斐凡,再加上个宫柳青,渐渐处于苦苦支撑之境地。
黑鲨帮六位舵主和三帮的一众舵主都执了兵刃,各在己方后面掠阵,看样子势头不对,就要一哄而上,又成乱战。
灵玉见兄长不落下风,李随又在旁照应,心中稍安。
曦媚道:“春哥怎么看?”
柏离道:“卫传悲怕是要败。南宫帮主无大碍。顾帮主和周副帮主仿似未尽全力。”
曦媚道:“妙就妙在这未尽全力上。春哥,我们往那边去一点。”说着指了指飞鱼帮的方向。
他们所在的飞鱼帮的主船周围全是玉沙帮的船只,右侧才是飞鱼帮的阵地,柏离仔细揣摩曦媚方才所言和这会挪动地方的意思,猜半天猜不出什么,便随着曦媚,扶着彩儿走了过去。
叶斐凡这段时间来好不走运,憋屈了一路,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回,自是拼了全力,以纾心中郁闷。
卫传悲一人迎战叶、宫二人,已难以支撑,全靠多年在江湖上厮杀练就的实战功底才不致立刻败落。打斗间歇,他抽空朝左右看时,己方都不占上风,如此下去久了,必败无疑。他边寻思扭转战局的法子,边将打斗往自己身后几位舵主方向引去。他刚将战斗往那边带出不远,已被顾长沙察觉。原来顾长沙一边打斗,一边留意着卫传悲的动向。只听顾长沙道:“卫帮主,你自己说的咱几个打,就不要把手下兄弟们拖进来了。”卫传悲心道,此时非彼时,岂能同日而语,待他再看时,心头一凉,之见他身后的几名舵主随着他靠近几步,便远离几步,始终保持差不多的远近。
这六位舵主的面孔在他脑中一划而过,不由暗自叫苦,禄江水道被封,来的全是上游堂口的兄弟,这六人中至少有一半是周不顾的人,莫非另外三个也被买通了?虽说自己知道周不顾觊觎这帮主之位,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动手,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难道我死了,他能全身而退?莫非他其他帮会私底下串通好了,给我设这个局?难怪他力战顾长沙和周万成能支撑这么久。现在的情况,我如何才能把这死棋走活?他这一分心,手底下就慢了些许,这些许迟滞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本就是要命的。
只一瞬的功夫,卫传悲连中几剑,肩背被劈开好几道口子。罢了、罢了,他心想着,猛然一剑刺向宫柳青,已全是拼命的路数。叶斐凡见他空门大开,哪里还肯给他机会临了拉个垫背的,瞅准间隙一剑便刺入了他后心。纵横禄江二十载的枭雄终究是死在了剑下。
卫传悲一死,周不顾大喊一声:“停手!”接着跳出战团道:“各位停手,我有话要说。”
顾长沙、周万成也不追赶,由着他去了。
三位护法见状,也纷纷跳出战团立定,仿似发生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一般。
余魁、南宫满见状,也各自退到自己帮众身前。
灵玉见兄长回来,赶忙招呼过来。
南宫满见彩儿比起刚才好了许多,已能行走,喜出望外,道:“柏公子伤势好些了吗?彩儿姑娘竟恢复得如此神速,可喜可贺!”
柏离道:“多谢南宫帮主挂念,好些了”
彩儿道:“有灵玉姐姐疗伤,自然好得快些,彩儿还要谢灵儿姐姐呢。”
叶斐凡本要过来,却不料被宫柳青从后轻轻拽住,只好停了步子,远远向柏离道:“柏弟和彩儿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柏离道:“好些了。”说完冲着叶斐凡旁的李随笑了笑。
这时就听周不顾高声道:“江面上的各位好汉,近日之事全由帮主卫传悲听信大光明教歹人的蛊惑,挑起长帆帮、飞鱼帮两帮的纷争,致两帮两败俱伤,进而借大光明教的势力一统禄江。在下曾多次规劝,然帮主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终酿成如此的局面。现我帮帮主卫传悲已亡,我周不顾暂代行帮主之职,想跟各位好汉商议一下,罢了刀兵。否则再战下去,我黑鲨帮只能以命相博,到时徒增死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