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琪红道:“老顾特意带了叶少庄主来,将奴家引荐给叶少庄主,这份情奴家怎么也得记着啊,这少庄主可是平日拜山投贴都难得一见的人物啊。正好船上有两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和这郑姑娘,啊不,瞧我这嘴,姿色和这郑姨娘差不了多少。奴家便使了这两个姑娘伺候着顾帮主喝花酒去了,至于去处么,怕是只有顾帮主自己知道了。”
南宫满看着曦媚,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着便朝曦媚肩上抓去。
余魁一把格开南宫满的手,道:“贤侄莫听那娼妇胡说八道,我跟这姑娘真的是第一次见。”余魁与南宫满的父亲曾称兄道弟,故长了南宫满一辈。
柳琪红道:“南宫帮主看见了吧,他们俩口子本就是一伙的。”
曦媚等着柳琪红,看这她略带得意的脸,她的这番话里,实在寻不见什么破绽,但即便没有破绽我曦媚也要让你露出破绽。
曦媚盯着柳琪红,忽见她头上的戴着一串珠花,女人天生对珠宝首饰敏感,她突然发现柳琪红头上的珠花和大光明教那女子的金钗十分相似,且不管是不是,现在紧要的是降低南宫满对柳琪红的信任。
曦媚道:“柳当家的,你在大光明教的位分是若母吧?”
柳琪红道:“什么若母不若母的?”
曦媚道:“你头上的珠花本该是个珠钗,这珠钗是你们大光明教徒见相互辨认的标识。你为了隐去身份,便将朱钗改作了珠花。即便改了珠花,攒珠的手法,金柄上的花纹却是一样的。金柄镶一颗珠子,便是若母了,你敢否认吗。”南宫满和余魁都往柳琪红头上看去,她头上果真有一朵珠花,是金柄的,上面一丛金珠和一颗珍珠攒在一起。
柳琪红乍被曦媚说破,赶忙否认道:“小浪蹄子休要胡说,污人清白,这就是一朵寻常不过的珠花罢了。”
曦媚从她眼中稍纵即逝的一丝慌乱中,看出自己猜对了,接着道:“你道我为何从无良湖回来不去你船上找叶公子?因为我们在岛上拿了张千通和月娇坐下尊者刘强,他招出你就也是张千通坐下弟子。”
柳琪红急忙否认道:“胡说,哪里…。”柳琪红突然停住,她本来想说:哪里有叫刘强的尊者,亏得她反应快,立刻停住,补救道:“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在这里诬陷我?分明是你帮余胜蛟绑了南宫姑娘,现在南宫帮主要人,你们给不出,便推到黑鲨帮和大光明教头上,让飞鱼帮去跟黑鲨帮和大光明教厮杀,你们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夫妇好卑鄙!”
南宫满本来信了柳琪红有八九分,刚才几句对话,尤其柳琪红那个改口,让他对柳琪红的话也不禁开始起疑。
曦媚略带得意地笑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柳琪红见她如此说,不知曦媚是诈她还是自己真的说岔了什么,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应对,既不能露怯显得对方说中了又不能反击得过于强烈从而现在自己恼羞成怒。她不缓不急地道:“郑姨娘有什么脏水尽管泼过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以为凭你个小浪蹄子胡编几句,就能欺骗得了南宫帮主。”
曦媚道:“曦媚自始至终可曾提到过黑鲨帮二字?柳若母是说这次绑余少帮主和南宫姑娘的黑鲨帮也有份?你们大光明教和黑鲨帮谁是主谋,谁是帮手?”
曦媚先前是提过黑鲨帮的,可柳琪红来了以后她再没提过黑鲨帮半个字。
柳琪红飞快将前面的对话过了一遍,曦媚似乎真的没有提到黑鲨帮。前面柳琪红听手下探子说曦媚一个人独闯两帮对峙的中心,便知事情出了纰漏,自己已遭了曦媚他们几个怀疑,于是编好一串说辞,反复推敲没有漏洞才现身。现在和曦媚对峙几句,竟然连着出了两次破绽,第一次是糊弄过去了,也不知糊弄得怎么样,这第二次怕是不好糊弄了。
南宫满看着柳琪红,看她如何解释。
余魁早已不耐烦,从柳琪红已出现污曦媚是他的小妾,便明白曦媚所言不虚。但他也是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知道当时越替曦媚说话,越要自证清白,就越惹得南宫满猜忌。他不怕南宫满猜忌自己,怕的是南宫满猜忌加重,和自己纠缠不休,耽误了救自己的宝贝儿子。若不是有此顾及,他早就把柳琪红抓过来生撕了。
柳琪红道:“郑姨娘打的算盘是南宫帮主率飞鱼帮去找旁人要人,起了冲突,最好打得两败俱伤,这样才好遮蔽你们做的丑事。江面上的势力就这么几家,推到黑鲨帮的头上也是大有可能。”
柳琪红这几句辩白本也合情合理,却因接连失误失了底气,说出来便没有那么自信。
南宫满一时犹疑,看看曦媚又看看柳琪红,不知该信谁,此事关乎妹妹的安危,马虎不得。
就在刚才柳琪红辩白的时候,曦媚冲余魁递了个眼色,余魁轻轻点了点头。要知此时二人表面沉稳,内里却都是焦虑万分,一个担心自己儿子,一个担心柏离李随彩儿的安危,都明白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
曦媚道:“要论信口雌黄的本事,柳当家的倒是一绝,正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看看这是什么?”她说着将手伸入怀中。
柳琪红和南宫满都看着她,柳琪红担心她真拿出什么凭据,南宫满好奇她能拿出什么凭据。
曦媚手从怀中取出,猛地一扬,之见一把梅花针漫天花雨般朝着柳琪红飞去。梅花针刚一射出,曦媚便已跃起,在马六肩上一点,跳上柳琪红的花船。
柳琪红见曦媚突然发难,想要闪躲已是不及,只觉得身子一麻,将要倒下,却被人扶住没有跌倒。她再看时,扶着自己的竟是曦媚,而曦媚手里一把匕首寒光闪闪,正抵着自己胸膛。
三个江面上的帮主哪里想得到如此较弱,如此文静的曦媚竟是如此厉害。
余魁刚才见曦媚对自己使眼色,以为是要他伺机制住柳琪红,正想着怎么样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刚才曦媚和余魁二人之间的动作,南宫满也看在眼里,只道余魁要出手,便将心思全用在余魁身上。不过他扪心自问,便是自己全神贯注盯着曦媚,刚才曦媚的这一连串动作凭自己也无法防得住。
柳琪红面如死灰,她武功本就不如另两位帮主,在江面上混里子靠的是大光明教,面子靠的是各路交情,但纵是如此,她也万万没想到曦媚能瞬息间制住自己。
江面上两帮近处的帮众一阵骚动,两位帮主赶忙转身制止本帮帮众乱来。
等二人回过头来,曦媚道:“南宫帮主,曦媚救人心切,无奈出此下策。否则再纠缠下去,多耽搁一刻,令妹便多一分危险。现在恳请南宫帮主和余帮主一起去无良湖救人,曦媚一同前往。若到时曦媚所言有半字虚言,任凭南宫帮主处置。”
南宫满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信你便是。”说着便交待手下,往各个堂口传令,要兵发无良湖。
余魁道:“贤侄怎么就信了?”
南宫满道:“以郑姑娘这身手,远在柳当家的之上,怎会委身做人小妾?”
余魁想想也是,曦媚武功可能不及自己,但也不会差太多,就拿刚才那两下子来说,自己便未必能施展出来。
余魁对手下交待完,对曦媚道:“郑姑娘可否先将这娼妇交给我,看我如何活剥了她。”
曦媚道:“叶少庄主和顾帮主的下落,还要着落在她身上,不知余帮主能否令她开口?”
余魁笑道:“这种小事,交给我余魁便是。姑娘请上船。”他说完命手将柳琪红抬到自己船舱内,又让手下占了柳琪红的花船。
南宫满道:“要不郑姑娘请移步到敝帮船上。”
曦媚对二人道:“二位帮主好意心领了,还是让曦媚替顾帮主做一回主,代表玉沙帮出战吧。”她说着又跳回到马六的小船上。
此时天已微明,东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将万丈红光洒在江面上,也将江面上浩浩荡荡几百条船映得闪亮。
正中间打头的是马六的小船。马六本是江面上讨生活的无名小卒,此刻他一船当先,右边是飞鱼帮的帮主,左边是长帆帮的帮主,身后是花船会帮主的主船。在他看来,人生的巅峰也莫过如此了。
船队行不到五里,江面上远远出现一个黑点,紧接着黑点越来越大,是一艘船相向而来。待能看清来船上人的轮廓,曦媚哪里还顾得上向来的矜持,边举起手帕挥舞边跳着脚扯破嗓子喊道:“春哥!”
来船上正是柏离他们。
余魁和南宫满所乘之船本就高出好多,已远远看见小船上的余胜蛟和南宫灵玉,也是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