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媚问马六道:“平日里你们顾帮主和封帮主的交情如何?”
马六不知曦媚如何如此发问,想了想道:“两位帮主要说交情,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很久以前,小的跟封帮主在江面上走单帮,干些没本钱的买卖,后来又一次无意间救了顾帮主的性命,顾帮主便把我二人招纳到玉沙帮,各种照顾。后来封帮主凭着自己本事,在江面上混开来,有了自己的几个堂口,手下也有一众忠心的兄弟。有次封帮主私下对我说,顾帮主厌倦了打打杀杀为,要将帮主之位传给他,他断然拒绝了。”
曦媚听完,心道柳琪红的船看来是去不得的,自己贸贸然去了,失手被困事小,大家伙忙活了一晚上,冒那么大风险带回会的讯息便传不出去了。
想到此处,曦媚问马六道:“你与两帮可有相熟的人?”
马六道:“相熟说不上,不过都在江面上走动,总舵又都在无良湖,抬头不见低头见,面孔都不陌生。”
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曦媚心道,否则这两帮随时都能动起手来,那时如何面对他们几个,又如何对得起因此而死的封江。如果叶斐凡和宫柳青真的着了柳琪红的圈套,自己贸贸然去找南宫满和余魁,会不会害了他们,再说了,自己一个女孩子,红口白牙如何能让飞鱼帮的人相信自己所说的。
想到柏离他们,曦媚也顾不得许多了,对马六道:“劳烦你去江上找条船来。”
不一会,马六找来一条船,曦媚上了船,让他往江心处,两帮对峙的中间驶去。
此时两帮的船只在江面上左右排开,各成阵势,中间只留了一丈多不到两长的一条间隙。两边船阵都是灯火通明,照得江面如同白昼一般。两阵间的这条间隙更是被双方的火光照了,江面泛着红光,随波跃动不止。
就在这灯火间,曦媚的船从从间隙间穿过,往中心驶去。
两边的帮众各自手持兵刃弓弩立在船头,既猜不透这女子是何来头,自然也没有轻举妄动。
如此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柔弱无凭,孤身一人地出现在这两军阵前,似乎随时会被两边的莽汉们撕成齑粉。两边的火光将她一袭淡绿的留仙裙映照成了火红色,也将她雪白的脸庞映得更加娇媚。
“什么人?”“干什么的?”两边呼喝声不停传来,曦媚神态自若,面带微笑,不理会两边发问的人。不一会,马六将船划到了对峙的中心,相对着的两条大船的中间。
“有请南宫帮主和余帮主出来说话。”曦媚朗声道,说完左右各看一眼。
左右船上各出来一名汉子,走到船头,居高临下远远看着曦媚,同时问道“什么人,找帮主什么事情?”
曦媚朗声道:“请转告二位帮主,小女子有余少帮主和南宫姑娘的消息。”
曦媚没有抬头,只听一边说:“当真?”,另一边道:“真的假的?”,接着脚步声响起,两名汉子各自禀报去了。
不一会,两边各走出一群人来,左边领头是一个锦袍汉子,四十来岁,方脸阔口,一看就是江湖豪客的样子,右边领头是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色白净,若非穿了渔人的短打,看起来更像是读书人。看来左边的就是余魁,右边的就是南宫满了。
南宫满焦急地问道:“小姐有我妹妹的消息?她现在在哪里?小姐请上船来一叙。”
另一边余魁也问道:“小姐有犬子的消息?犬子现在在哪里?小姐怎么称呼?”
南宫满道:“余帮主可否稍等片刻,先让我问问我家妹子的下落。”
余魁道:“犬子不知去向,咱也着急的紧。”说罢冲曦媚道:“姑娘可先说说犬子的下落吗?”
曦媚道:“他们两个现在一处,两位帮主不妨到船上来,再容小女子给两位详说。”
余魁跟南宫满都是一迟疑,凌空飞跃到了曦媚的船上,身边的帮众连劝阻都来不及。
他俩同时凌空跃出老远到了曦媚站立的小船上,小船竟连晃都没有晃一下,足见二人轻身功夫不凡。
曦媚道:“小女子郑曦媚,两位帮主稍安,待小女子把昨夜到此地至现在发生的事给二位述说一遍。”接着曦媚便将大致经过述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曦媚讲述,心里是又惊又怒又急。若真如曦媚所言,惊的是这事后面居然有如此大的阴谋,怒的是黑鲨帮和大光明教欺人太甚,急的是余胜蛟和南宫灵玉都在他们手上,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马六,又将柏离等四人乘了封江的船进了无良湖,后来曦媚栽了封江的尸首回来之事述说一遍。
两人对望一眼,余魁对曦媚道:“郑姑娘可是说卸剑山庄的叶少庄主在花船会的船上?”
曦媚道:“原本应该是在的,还有叶少庄主的表妹宫柳青,玉沙帮的帮主顾长沙。不过现在是不是还在船上就不知道了,那柳琪红可能和大光明教有勾连。”
南宫满道:“莫非郑小姐怀疑柳当家的?”
曦媚点点头,她不知这两人跟柳琪红交情如何,须知疏不间亲,倘若他们两人平日里跟柳琪红走的近的话,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自难取信于他们。
南宫满道:“郑姑娘可知这事若她牵涉期间,将是何等的下场?”
余魁道:“那娼妇平素便不像好人,即便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算意外。”
南宫满道:“不如我们先现在就去问问她,让她和郑姑娘对峙,便什么都清楚了。”
余魁道:“我看不必了,若那娼妇存心害人,哪里能问得出真话来,不如我们两帮早点去无良湖,救人要紧。”
南宫满心里也担心妹妹,可凭这姑娘一面之词,两帮人便去无良湖大光明教的地盘要人,万一她所言不实,到时候拍屁股走了,自己妹妹没了着落,还可能和大光明教厮杀一场。想到这里,他道:“柳当家的就在这附近,请她过来一问,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娇媚的声音道:“谁惦记着奴家呢?大半夜的耳根子都不得清净。”
之间一艘花船缓缓靠近,船头立着的正是柳琪红。
花船慢慢接近,柳琪红又道:“这不是郑姨娘吗?大半夜不去给余帮主暖被窝,这么冷的天跑江面上干嘛?”
曦媚、余魁、南宫满俱是一愣。
柳琪红道:“南宫帮主不知道吗?这位曦媚姑娘原是我船上的姑娘,刚来没几日便被余帮主看上了。三月前余帮主给他赎了身,现在成了余帮主的姨娘了。”
曦媚来找两位帮主之前,便料到柳琪红定然不会由着她从容报信,可万万没想到柳琪红竟如此污蔑她,不禁气得差点晕过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气到极致,曦媚反倒一个闪念,这紧要档口,万不能乱了方寸,越气越着了对方的道儿。想到此处,曦媚强压了心里怒火,也不争辩,且看她说些什么,再从她自己的口里找出破绽来。
余魁道:“柳琪红,我和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琪红道:“素昧平生?哈哈哈,好一个素昧平生,都一个被窝里滚了多久了。你大老婆又不在,你怕什么?”
余魁向来惧内,几房小妾都是偷偷摸摸娶了养在别处。
南宫满看着曦媚,眼里便要喷出火来,却强压了下去。他跟柳琪红平素交往频繁,自然信柳琪红多一些,曦媚与他素不相识,自难取信于他,若非事关自己妹妹,他早就对曦媚动手了。
他问柳琪红道:“这郑姑娘你认得?”
柳琪红道:“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何止是认得,前两日还来我处,问我要‘迷春酒’,还说是拿去跟余帮主夜里助兴,没想到你是拿去讨好你的干儿子,做伤天害理之事。”
南宫满道:“卸剑山庄的叶少庄主可是在你的船上?”
柳琪红道:“咦,南宫帮主消息灵通得紧啊。叶少庄主昨晚是上过我的船,还是玉沙帮的顾帮主带来特意引见奴家认识的。”
南宫满道:“那叶少庄主现在何处?”
柳琪红道:“走了,昨晚便走了,说是要急着赶回禄阳,还说要不是山庄有急事,定会出面调节二位帮主的事情。水路不通,叶少庄主便改了陆路,还是顾帮主给备的马呢。本来奴家还想着留他一宿,可他身边有个小师妹,奴家便未再多事,否则他那小师妹吃起醋来烧了奴家的花船,奴家找谁说理去。”
南宫满道:“那顾帮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