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台上乌啼曙,剩霸业,今如许。
姑苏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曲声从水边荡起。
“什么曲子?”
“易水吟。”
“易水吟,婉而不迫,哀而不伤,却唤起离愁,是首好曲啊。”
“大师兄不是会弹琴吗?”
“师兄可不做那些焚琴煮鹤的勾当,哈哈哈。”
两位书生样的年轻男子刚刚步入姑苏清凉街。
一人手摇檀香扇,身后挂着黄花梨制成的一柱剑匣,腰系一柄袖珍小剑,着冰蓝料长衫,长衫光鲜,绣着竹叶纹雪白滚边,凤眸深邃,似古巷旁溪水,眼角上挑,似笑非笑。
一人紧跟其后,同样打扮不俗,却相貌平平,没有身前男子那般惊世骇俗的容颜。
男子摇着扇,精心挑选着清凉街路旁小贩吆喝售卖的发簪。
“大师兄”,身后男子出声,脸色略显焦急,“已经收到三封附令急遣了,我们何日回宗?难道就放任不理吗?以执教的脾气,回宗一定少不了惩罚。”
男子终于停下了手头上的挑挑选选,扭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傅玄师弟,这一路上你都念叨多少遍了,大师兄这耳朵都快磨出茧了,我们当然不能放任不理,只不过,若是原路返回,回到南冥少说要三个月。”
听到这回答,傅玄彻底失望了,看来左右逃不过一顿罚,想想那雷击木桩,傅玄便是一阵心颤。
武凤渊应景地洒脱一笑,“师弟,先别急着叹气,听听师哥的想法,南冥虽远,百里路遥便是三月脚力,可若我们借道江陵,买舟而下,三日可达浔阳,半个月就能到益州,益州乘马车至南冥,也不过四五天,更何况,都已经来到姑苏,过了金陵便是佛门圣地须弥山,难道师弟不想见识见识佛家经典?”
语罢惊人,傅玄眼睛一亮,又重新振作起来,欢声道,“大师兄,那我们现在就赶路去金陵吧”。
武凤渊仰头望了望天边的一缕金红似佛血的斜晖,摇手道,“天色不早了,很快就会禁城,除非持城主手诏,否则鸟都飞出不去,欲速则不达,今日便在姑苏客栈住下,欣赏一晚江灯渔火又如何,更何况,离师妹十七生辰近了,师弟有时间催促,不如想想给你二师姐带点什么回去,这次出谷没有带着兰儿,一定气坏了,得好好补偿她一下,不然连神仙都哄不好她,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罢,武凤渊又开始着手挑选发簪。
用心挑选后,武凤渊装起了一根银白色雪簪,一根藏青色步摇,随后扔给摊主两块碎银,两人走在清凉街上,看着车水马龙之景,有些心旷神怡,“傅玄啊,等到了金陵,带你去逛个消遣的好地方,早听闻金陵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摇曳生姿,如出水芙蓉,”武凤渊脸上浮现向往之色,傅玄听后不语,“只是可惜”,武凤渊扭头看向东边天空渐渐飘远的孤云,已是第三次出谷游历,“还是没机会一睹东海之浩瀚,此行不顺啊”。
两人聊着聊着,又被武凤渊扯到了红烛佳人金陵天香阁,傅玄面露赧颜,谈笑间,两人走进了一家客栈。
东海浩荡,汇聚着八方无根之水。
东碣城,扼于此军镇要道,北望帝关,南拒巴蜀。
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坐于城头之上,一呼一吸大开大合间,竟夹杂沧海之气机。
吸则沧海涨,呼则浪潮退。
男子睁眼,目光所至,尽是汪洋。
我言沧海破,吐字碣石开。
男子握住身旁立着的锯齿钝剑,横劈而去,肃杀间,裹挟万斤沧海气劲,激起三千里水墙绵延开来。
一口浊气呼出,男子轻声吐出一句,“今已证得沧海道,便要以沧海求证长生”。
那日,水柱高七千丈,气冲斗牛,凌云破霄汉。
东碣百姓无不欢欣雀跃,奔走相告。
春秋以来,已是第七位证大道圣人。
客栈名为秋菊,是姑苏食客不常光顾的一家寻常酒楼,门可罗雀,但算得上是姑苏的老牌坊了。
一进门,武凤渊便招呼小二前来斟茶,一个堆满笑脸的矮个子像个滚球一样跑了过来,笑着解释说,“客官见笑了,酒楼没有店小二,我就是酒楼老板,柜台那个站着的便是内人。”
“哦?好歹也是个酒家,就算酒楼经营不景气,如何能没有个帮衬的伙计?”武凤渊眉头拧了拧,开口问道。
老板赧颜地笑了笑,“客官您说的在理,照理应是拿几贯钱雇一两个跑堂的,不过饶是酒楼有些清冷,内人帮忙打理酒楼也很出色,人老了,那几贯钱也想省下,自己便多忙一忙,跑跑堂,送送菜,这几贯钱赚的也挺乐呵的,客官您说在理不再理?”老板弯了弯腰,冲武凤渊笑了笑。
“老板真是个勤快人”,武凤渊拱了拱手,忽而瞥见柜台前那靓丽的美妇人,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再看酒楼老板,不提佝偻二字,身高尚不及卧榻,髋坠腰粗,且长着一张庸不能再庸俗不能再俗的圆脸,堆满笑脸的时候还算忠厚老实,不过若说两人为夫妻,武凤渊着实有些佩服老板的能力。
“那位身穿朱色长裙的便是老板娘?老板以前还是个风流人呐”,武凤渊笑着道,似是察觉到这里的关注,老板娘向这里点了点头,抿唇浅笑,老板听到话后有些停滞,“是,是啊,是在下福缘不浅,才能娶到如此美眷。”
武凤渊见状自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要了两间客房,便与傅玄上了楼。
“傅玄师弟,你可曾看出什么蹊跷?此城姑苏乃第一商业大都,如此偌大酒楼竟只有一对夫妇经营。”
傅玄挠了挠头,开口道,“老板说的没什么不对啊,酒楼是大,可客人也少,两个人完全忙得过来啊。”武凤渊没有出声,而是摇着檀香扇,思索了一番,“也罢,明早我们就出城,管它作甚。”说完便回房睡下了。
姑苏近年来并不太平。
姑苏第一世家慕容家不久前横生变故,慕容家二小姐卒遇飞祸,无得殡殓,官府下了搜查令,封城彻查,仵作检尸后,发现尸体的肝脏不见了,其余四脏完好,这种情况,此前姑苏已经有过,于是风声四起,不知是谁先声夺人地称其为魔头摧肝手,引得姑苏人心惶惶。
已是子夜时分,一轮圆月悬于天空正中,武凤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这时,客房的门发出了一声动静。
脚步轻盈,赤足而行,那美妇此刻已是一丝不挂,很快,武凤渊感觉自己的腰被夹住了,假装刚刚醒来,睁眼看向骑在自己身上的美妇人,女子双腿夹住了武凤渊的腰,双手放在武凤渊胸膛上,慢慢俯下身子,贴近武凤渊的耳朵,软糯的声音响起,“公子,长夜漫漫,要不要奴婢来陪公子消遣呢。”
武凤渊左手向床边摸索,“这不好吧,老板娘。”“不好嘛,公子,奴婢很会伺候人呢。”美妇说话间,已经吻住了武凤渊的嘴,“真是个迷人的小白脸。”妇人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幸好,武凤渊终于拿到檀香扇,左手一翻,将扇骨上的纸符捏破。
武凤渊双眸瞬间泛起血光,“我有一目,一暝而万世不暝。”
妇人瞬间倒在了床上,眸中的血色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幸好有念真姐姐封在我左眼的一道眸光,不然今晚可能失身啊。”武凤渊用手指绕了绕美妇的如瀑的墨色长发,“兰儿”,武凤渊想了想,又加上了几个,“师师,水儿,我对你们的忠心多伟大,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武凤渊想了想,给妇人盖好被子,跃上了飞檐。
武凤渊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禽兽不如。”
一夜静谧。
清晨,姑苏雾气不小,男子立于飞檐之上,双手演化两仪。
太极玄卦手。
拳来乾坎,便拒之垠兑,垠还三分,兑七分。
若来于巽震,便于坎离拒之,坎四分力,离六分。
求道乃求心,成道漫漫,有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玄卦手不似追求武道的一力千钧劲,却可以轻易以四两拨之。
此时紫气东来之景,霞光万丈,喷薄的霞气皆化于武凤渊双手所演化的两仪图上,囿之不去。
朝阳再起之后,紫气如千帆过尽,武凤渊背负双手跃下飞檐。
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门口,武凤渊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妇人还在床上,被子已经从脖颈滑落到了腰间,香肩外露,秀发披散,肌肤白皙,武凤渊暗自点评此女至少九十韵,武凤渊推开门,进门后又轻轻关上,刚一回头,三只飞镖就破空而来,妇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左手的匕首也一晃而至,武凤渊腾挪间,用玄卦手打掉了那柄亮银色的匕首,还暗自悚然,这匕首的做工显然是大有来头,开过楞的锋刃可以快速放血,历史上有名的武朝豹骑骑士皆携带一把豹镖,就是类似做工。
女子几个来回后就被武凤渊擒住,美妇人出声道“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女子一副泫然欲泣被轻薄了的样子,武凤渊心里就一阵无语,“我做什么了我,我这种正人君子会做什么,再说你来找的我好吗?”武凤渊松开女子的手腕,停顿片刻后,左手伸向了女子领口,女子暗自握紧了拳头,一副极度紧张的样子,结果武凤渊只是帮她掩了掩凌乱的衣领,不知是否是被此举打动,妇人坐到床上,开口道,“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武凤渊坐在女子身旁,点了点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年,慕容家的小姐爱上一个穷酸书生。
书生常给女子写信,“得一适情之物,而情注之。见一适情之人,而情更注之。”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生生世世,绝无二心。
好,我信你。
深冬之时,慕容家的小姐慕容酥不顾一切偷偷产下一女,使得慕容家的脸面被丢尽,家主震怒,将小姐逐出家门,并且杀掉了那个穷酸书生。
从此,女子便如同坠入谷底,只是天意弄人,路边乞讨时,遇上了一代魔枭李信,后来,女子回到姑苏,同时回来的还有一个名字,魔头摧肝手。
生食人肝,引得姑苏人心惶惶。
女子寻遍整座姑苏,没有找到女儿下落,才会如此报复慕容家。
武凤渊不言不语,他一直相信,世上一定没有真恶人,只有对世道和遭遇忍无可忍的人。
女子的泪已经打湿了武凤渊的左肩,武凤渊拢着女子的长发,轻声安慰。
慕容酥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真会哄女孩子,要是我比现在小十岁,可能会爱上你。”
武凤渊笑着道,“现在也不大啊。”
“可是女子最漂亮的年纪已经过去了。”
武凤渊捏着女子的下巴,“昨天晚上本来你想来找我干什么?”
女子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杀了你,吃了你的心肝,当然,在此之前,想暂时把包袱放下一阵子,本来是要去死了,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令我留恋了,我很想我的女儿,我才照顾她一个月,就离开她了。”
“那你又是如何跟老板结姻的?”
“我给他银子,他给我提供居所,就这么简单。”
“那你至今还算清白,为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而是选择复仇呢?”武凤渊打量了女子一番。
“都是那个魔头李信。”女子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在那个魔头那受尽了折磨,最后,我终于杀了他然后逃了出来。”妇人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也就是说,魔头李信死了?”
“是,不过我是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做到的。”
武凤渊突然头痛欲裂,回想起不同寻常的一幕。
“我,我应该可以带你去找你的女儿。”武凤渊盯紧女子的双眼。
女子愣了一会,“什么,我女儿她?”
“昨天晚上,我借助一瞬间的洞玄境界看到了跟你相似的人,我觉得可能就是你的女儿。”
“我女儿没死?是真的吗!快带我去。”
“当时没有留意,只记得大概方位。”
没有告知傅玄,武凤渊就跟一个陌生女子出了城。
林荫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一袭青衫,斗笠檐上挂着一根血色吊坠。
西阁剑客。
武凤渊瞳孔微缩,剑客拿起身旁重剑,剑名太行山,剑势如山岳,周身淬蓝,剑脊流畅锋利。
慕容酥惊呼道,“是你!”
斗笠下传出声音,“没想到,当时从魔头那里救下得女子竟也成了魔头,我当初就该一并解决了你。”
慕容酥低下头,看向武凤渊,“就是这个人,当初与李信交战,我才有机会逃出来。”
剑客剑尖对准慕容酥,却对武凤渊开口道,“你最好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便是潜伏在姑苏城的魔头摧肝手。”
武凤渊假装吃惊的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魔头?”慕容酥一脸不解地看着武凤渊,自己明明已经坦白身份了,为什么要这样。
武凤渊接着道,“我看你就是羡慕我有女人陪,让我走?不可能,看看你自己本事够不够。”
武凤渊从身旁的柳树上扯下一枝,瞬息间便来到剑客身旁戳出三剑。
剑客大惊,挥舞太行山堪堪当下两剑,当他准备侧身去躲第三剑时,武凤渊的第四剑已经来到了胸前,既然避无可避,那只好抗下其一,柳枝能爆发多强的剑气?结果一道剑气劈在胸前,深可见骨。
剑客见状不再保留,气机大盛,武凤渊见一击得逞,瞬间远掠,找准时间角度,掷出柳枝,剑势呈一字,汇拢的一刹竟然在重剑太行山上留下一道深痕。
剑客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剑,摘下斗笠,“来者可是,可是······”
不等剑客说完,武凤渊拿出一根水蓝色吊坠晃了晃。
“这下放心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她本性不坏,李信既然被你杀了,那此事就此结束吧。”
说完,就带着妇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西阁剑客一人北望,剑客笑了笑,“故意试探吗?还挺有你的范,看来我也要尽快退位让贤了。”
北阁向来以奇快的出剑速度著称,力道比不过西阁,若被刚才的老一辈剑客击中一剑,武凤渊已是废人了。
渭水河畔,妇人掩面而泣。
武凤渊走到妇人身边,“确认了,你女儿逃出慕容家后改姓了王,如今靠这间作坊谋生,不过还有一事,当年,是你那个处处与你作对的妹妹瞒着所有人救下了你的女儿。”
女子如遭雷击,“什么,妹妹,我还亲手杀了她,我······”
女子拿出匕首,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珠,轻声道“就不脏了公子的手了,既然她的生活来之不易,我就不给她添负担了,在天上,我会看好她的。”
“那她自杀了?”傅玄开口。
“我在那儿,会放任她寻死?虽说她也做了很多错事,令很多人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本应受到惩罚,可是看到她要自杀我还是于心不忍。”
傅玄心里吐槽,长得漂亮还真是有优势。
“你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她比我大,能是什么?”
“好像杨姑娘也比某人大,不还是下手了吗?”傅玄嘀咕了一句。
“什么?”
傅玄跟随武凤渊在中午出了城。
至今,傅玄都不知道大师兄的实力,只是觉得大师兄是很厉害的,因为他见过一幕。
“大师兄,傅玄还有一事不解。”傅玄站定,问道。
武凤渊脸色一紧,猜测道,“你都看到了?”
傅玄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雷声雨声交加,你二师姐毕竟是女孩子,平日脾气再不好,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所以才来跟我一起睡得,我们之间,其实什么都······”
傅玄楞在原地,原来全宗都惦记的仙子般的师姐,竟然已经······
“咳咳,不是这个吗?哦,我知道了,你是说师父的那本镜花经吗,你也知道师兄经常糊涂,那天我见火炉快灭了,就随手把柴火扔进去,后来才发现,经书也给扔进去烧了······”
傅玄在风中凌乱,为了防止再次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傅玄出声提醒。
“重阳节,怒江边。”
傅玄见到了什么?
他看见一人一剑,顷刻间怒江断流,于水中开阔路。
此等手笔,至少也得有日月成法的实力了吧。
武凤渊听后默然,摘下背于身后的剑匣。
随后青锋现。
乌光如水流转,剑刃色如焦墨,剑脊犹有九天玄雷之势。
大世三千,无我则浊。
浊世剑,曾为北阁剑客李白所持。
春秋战端刚启之时。
长安沦陷,武朝选择退守琅琊。
那时的武朝,北有齐楚,南顾蛮夷,国师鬼谷归隐南冥,武朝上下人心惶惶,已经全然没有了希望,仅剩十万骑兵、五万重甲和五万天子亲卫军,而北方的楚国手握四十万重甲,号为冠天下,齐国更是与楚联手,三十万骑卒便可踏碎武朝国门。
可那剑客毫无惧色,一人敌一国,执武朝大旗提枪出了琅琊。
走时,留下一根吊坠,一袭青衫,还有此浊世剑,我李白可死,传承不可绝。
如今他武凤渊便是第七任北阁剑客,师父留下的信上说,记得去一趟华山,山顶的剑庐供着历代北阁剑客的牌位,去的时候将山脚下埋着的两坛好酒带上去,权当代替师父给前任长辈们敬一杯酒吧。
“此剑,是我师父所留,我师父虽然已经驾鹤西去,但剑上仍旧有三道剑意,剑意加持之下,可发挥出几倍于自身的剑气,才有了那次怒江的一击。”
“上一次出谷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赵宗,年宗都在,李宗也在赶来的路上,太极门四大宗师已来其三,为了自保,又消耗了一道剑意,所以此剑如今还剩一道剑意。”
不知是想念先生还是父皇,武凤渊沉默了许久,眼色也黯然许多。
傅玄亦不语。
两人向西走着,大概再有一日便可到金陵,只是武凤渊没有料到,这里怎会如此贫瘠,方圆十里荒无人烟,连一棵临时歇脚的树都没有。
浦上青水白鸾,浦边红裙白衫。
萧声泣如诉,红衣女子飘然而出尘,如九天下的仙女玄姬。
男子站在女子身后,轻轻抱住了女子,女子顿时停止了吹箫,眼神一滞,转身含情脉脉地看着男子,“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兰儿好想你。”女子扑到男子怀里,声音有些哭腔,男子紧紧搂着女子,轻轻抚了抚女子的长发,“答应你,以后去哪都带着你。”两人拥抱了半晌,男子拿出一根藏青色发钗,轻轻插到女子头发里,女子抬起头,笑得有些诡异,“真好看,但是下次再回来晚了,我就杀了你。”看着突然变脸色的女子,男子一惊。
“啊,哎,啊咧,我做噩梦了,好奇怪。”武凤渊揉了揉眼睛,看着身旁同样靠着梧桐树睡着的傅玄,“师弟,师弟。”
“啊,哎,啊咧,大师兄。”傅玄挠了挠头,“大师兄,我刚才做了很奇怪的梦,感觉还挺真实。”
武凤渊极其淡定地点了点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