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三携着手坐到石桌旁,早有丫头奉上瓜果茶水来,各自浅尝了些。子娴道:“林小仪妹妹前几日染了马钱子的毒,如今可好些了?因为我宫里头事情较多,一直也没去瞧妹妹。”
林小仪低眉道:“好的差不多了,多谢潋嫔姐姐关心!我也没吃多少蜜饯,中毒并不深,只听说婉芳仪姐姐与潋嫔姐姐食的多一些,两位姐姐可觉得大好了?”
子娴懒懒的,不觉轻轻一个哈欠,不及开口身后响起简梨的声音:“主子近来几日有些嗜睡,精神也不太好,不知是不是马钱子的毒未解干净。奴婢还正想去惠羽宫打听打听,不知婉芳仪与林小仪可有这样的症状。”
林小仪摇摇头,眼眸在简梨身前转了圈回到子娴面上,道:“前两日只觉得食不下,这两日好多了,并未有什么不适。”
婉芳仪有些担心道:“怎会嗜睡无精打采呢,我记得马钱子只会引起反胃,况且妹妹食的并不多啊。”
简梨又道:“那就奇怪了。自婉芳仪生辰之后主子就开始嗜睡,以前每日定时辰时便会醒来,近日越发醒的晚,今儿睡到午时,早膳也未用!”
林小仪伸手将子娴放在石桌之上的右手轻轻握住,“姐姐好生想想,是不是近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婉芳仪脸色微变,心中担心,手指紧紧握成拳,也未顾忌到身旁的林小仪与伺候的奴才,脱口道:“定是有人眼红妹妹受宠,在背地里耍阴狠……”
“姐姐做什么?我真的无事,不过是嗜睡了些,也无病无痛的,姐姐无需太过担心!”子娴伸出被林小仪握着的右手反握住婉芳仪的手指,并使了使眼神。
婉芳仪明白子娴言语之意,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忙定了定神笑道:“妹妹说的极是,瞧我是急糊涂了。对了,我今日过来是想请妹妹帮一个忙的。前几日皇上在瞧见我的那方绣兰花的绢子甚是喜欢,我想请妹妹再替我画一副那样的兰花,我无事绣作屏风放在房内,必定是极好看的。还有,太后的生辰快到了,我合计着送一般礼物太后是瞧不上的,不然妹妹做画,我来刺绣,合作一幅《南山图》为太后祝寿如何?”
子娴面露喜色,“这是个好法子,我最近也在烦恼太后生辰送什么礼物,才不会失了礼节。姐姐这样的提议是最好不过的。我先将姐姐的兰花画好,便开始着手太后的贺礼。”说话间微微撇眉,见林小仪干净的面颊泛出点点红润,侧身望着不远两株赤色芍药微愣,并不讲话。
婉芳仪道:“我的兰花图不要紧,妹妹身子重要。过几日等妹妹康元了再画也不迟。”话毕也转头望着林小仪道:“小仪妹妹是怎么了,方才来的路上还高兴着,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小仪回神,阖下眼帘吞吞吐吐道:“没事……我……我只是在瞧那两株春海棠,花朵惊艳缤纷却又落而不俗,却是与嫔姐姐性格相似,难怪姐姐如此怜惜。”
子娴不知何意,笑道:“那是前几日皇后赏的,说我眷音阁没什么花草,凤恙宫海棠开得好看,就遣人送来了两株。不过我瞧妹妹心事重重,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定不会推辞。”说话间将左手轻轻磕在林小仪的手臂处,不料林小仪一阵颤栗,大叫一声慌忙将手收了回去。
子娴大惊,慌乱里也不知碰到了林小仪哪里,惹得她如此惊恐,急道:“妹妹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婉芳仪也是惊讶,心中却有些不舒服,不禁略带了几分不满道:“小仪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潋嫔妹妹手中带针,刺到了你不是?”
林小仪道:“不是……对不起……”
“是主子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伤了手臂,这才吃痛的。”林小仪身后随行的丫头插嘴。
子娴听那丫头讲话有些迟疑,抬头瞧了瞧。那丫头许是注意到子娴的目光,忙低下眉头不再开口,听婉芳仪道:“既然如此小仪妹妹怎的不早些说,是我误会你了!”
子娴轻轻拂过林小仪的手,将广袖缓缓拉伸到手臂最上端,果真见一条足有三四寸左右的口子,虽没有鲜红的血液,却清晰可见蜿蜒的一道疤痕,赤红的疤如千脚蜈蚣般伏在林小仪的手臂之上,触目惊心!伤口明显只经过简单处理,涂了些药膏,甚至简单的包扎都不曾有过。
婉芳仪睁大了双眸,有些不可置信,“妹妹怎的这样不小心,连走路也会摔跤。可有宣太医瞧过,怎么说?皇上知不知道?”说话间许是见林小仪摇了摇头,又要开口。子娴双眸紧撇忙拉住,对婉芳仪轻轻摇了摇头,见她不再讲话才开口对林小仪道:“我这里有些专治疗摔伤的药膏,妹妹拿着回去早、中、晚各在伤口涂抹,相信不出十日便会痊愈。”说罢吩咐简梨取药,涂了些又绑上白色布条防止裂口,才将长袖放下。
一阵忙活结束,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婉芳仪重重舒了口气起身告辞。临行前林小仪又是欲言又止,子娴瞧的分明见她不说也不便细问,将她们送出眷音阁。分手时林小仪终是赖不过,对子娴道:“潋嫔姐姐心地善良,无论带姐妹还是下人都好。不过凡事还请姐姐务要只看表面,事事谨慎小心,心中多加几重防范,防人之心不可无!”
子娴只浅笑着应着,待瞧着一行人走出很远才回去殿内,心中反复思量林小仪的一番话,不觉惊起一阵颤栗:林小仪的言语虽是含含糊糊,却也不难懂,接下来兴许会有什么事发生,而此事与自己有关,而且……而且自己宫中想必是出了内鬼,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告知于幕后的黑手。而这个母后黑手……是不是害死母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