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子似有所悟道:“是不是她想做出中毒现象,再要求皇上彻查,如此便顺水推舟就知道是主子送去的萨骑马有问题,主子岂不是成了害人凶手?”
子娴想了想,随地拾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扔进池中,原本舒畅闲游的鱼儿立即向四周游开,“这个后宫从来都是尔虞我诈,谁也无法猜透别人的心,更无法预测下一步的险恶。皇后的用心我更无法揣测,但是我怎会笨到在送给她的萨骑马中下毒,给她谋害我的机会?”
小程子知道自己失言,忙住了口不再讲话。
倚臻道:“如今皇上每日必来眷音阁,像是忍耐再好的人也会按捺不住了,奴婢瞧着她是想让主子疏于防范。”
子娴点头,望着一片粼粼波光的池面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几日宫中一片喜庆,托尔淮小王子的婚期将至,整个皇后又是另一派喜气洋洋,四处张灯结彩,与元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娴觉得身子懒散,极少出门,偶尔有妃嫔前来探望就说会话,没人来便歇在桃树之下,瞧着越渐长大的桃果心中欢喜。
皇上必每日必定到眷音阁或是坐坐,与子娴聊聊。只是极少宣子娴侍寝,并非不愿意,而是见子娴精神不佳,不想劳累了她。
子娴确实倦乏,前几日身子开始不爽,近日莫名的越是觉得疲惫,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精神萎靡倦怠的厉害,宣太医瞧又瞧不出什么问题。
皇上与子娴都以为是上次中了马钱子毒后留下的后遗症,只吩咐细心养着,也无大碍。
这日下午天气尚好,子娴难得觉得精神舒畅,在院中的石桌旁摆了小小炉子,烧出滚烫的开水,再取来茶杯、茶叶泡上两杯茶。皇上半卧在一侧软塌之上,接过子娴递过来的茶盅浅浅品了品再放下,好奇道:“若是朕记得没错,你以前是不喝茶的,总嫌味道太苦,如今怎的反倒是喜欢了?”
子娴轻起嘴角淡淡一笑,“嫔妾记得唐代名医陈藏器曾说过:茶为万病之药。宋时期的林洪撰在《山家清供》中也说‘茶,即药也’,嫔妾近日身子不适,当是要学会吃茶,方可疗养身心了。”顿了顿才笑道道:“皇上难道尝不出这茶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与内务府取的茶叶不一样?”
皇上又尝了尝,似记不起来,“是不太一样,比内务府的香醇了许多!”
子娴道:“年初去西城门迎接索布大汉回宫的途中,嫔妾有幸与谨贵嫔同乘一马车,尝了贵嫔姐姐自己酿的茶颇为喜欢,自己也就慢慢学着沏。”
提起谨贵嫔皇上有片刻的犹豫,再瞬间恢复自然,笑道“如此说来,以后朕来眷音阁倒也不用那些奴才们伺候了。”
子娴将皇上的犹豫瞧在眼中,低下眉头似有似无道:“那是自然,嫔妾还担心那些个奴才不懂皇上喜好,沏出的茶坏了皇上的胃。皇上尝的这茶是前几日嫔妾去谨贵嫔姐姐处要的,对了,嫔妾在雅雯宫还与允莎小公主玩耍了会,都会开口唤阿爹、娘亲了!”子娴讲话时不时抬眸瞧着皇上,瞧着他面色微变,眉头渐渐凑紧。
允莎是谨贵嫔之女,皇上的第五位女儿,一岁半年龄。几日前子娴忽然想吃茶命倚臻沏了杯,闻着飘渺的茶香味一时记起谨贵嫔,当时也无其他事做,便去雅雯宫走走,正巧见着允莎午睡后独自在园中玩耍。
谨贵嫔生性淡薄,不喜争宠,皇上已有好几月不曾去探望过,那些奴才自然益发懈怠散漫不专心伺候,整个雅雯宫略显萧瑟了些,子娴瞧着不免心生怜悯。
皇上听着子娴的言语似有所悟:“朕倒是好些日子不曾去过雅雯宫,也快忘记允莎长成什么模样了。”
子娴知目的达到并不再多言,又为皇上满上茶杯,瞧着徐徐而上的青烟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晚些时候皇上说还要回乾和殿批阅奏折,离开了眷音阁。不想才送走了皇上收拾干净茶具躺在软塌休息,院外又缓步来了两人。
子娴起身见是婉芳仪与林小仪,心中颇为疑惑,还是换上笑靥迎上,听得婉芳仪的声音响起:“妹妹好兴致,独自在院中赏花养情宜德呢?”再听林小仪的请安,“嫔妾见过潋嫔娘娘!”
子娴忙扶住,“快快请起,自家姐妹何必拘礼!”又道:“姐姐与林小仪妹妹怎的一同来了?皇上方才出了眷音阁,你们可有在路上碰到?”
婉芳仪摇摇头轻笑,“不曾碰到皇上。许是较忙坐的撵轿离开吧。”并不为意,望了望林小仪再道:“是林小仪妹妹说想来瞧瞧妹妹,又怕一人过来太过唐突,才寻了我一起过来。”
子娴对林小仪道:“才说了我们是自家姐妹,何必在意那些个有的没有的规矩礼节。我素来喜欢热闹,妹妹来瞧我开心还来不及,何来唐突。”
林小仪身子娇小,玲珑剔透,穿了一件粉色长装绣着淡淡的细小梨花纹,额间小髻轻梳,几只银色发簪固定,正中一朵赤色的时鲜花,粉珠耳坠,乍看之下与叶影有几分相似。
婉芳仪走近,在子娴面上仔细瞧了一回半玩笑道:“才几日不见,妹妹怎的瘦了,面色也不好看,可是最近太受宠了,坏了身子?”说罢盈盈一笑。
子娴知道婉芳仪故意取笑,不加理睬只淡淡道:“姐姐快别混说了,小心让奴才听了去在背后乱嚼舌头跟。再者近来十日中皇上只怕有四五夜歇在乐潇苑,姐姐怎的反倒来笑我了。”
林小仪道:“妹妹瞧嫔姐姐的脸色实在不好,上次婉芳仪姐姐生辰时,见姐姐脸色是温润细腻,今日瞧着有些泛黄,莫不是犯了什么病?”
婉芳仪忙道:“呸呸呸……小仪妹妹快别胡说,什么病不病的,潋嫔妹妹身子健朗,哪里会染病,可别再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