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皇上逐渐繁忙起来,到眷音阁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子娴帮忙柳懿贵妃打理的选秀之事,同样忙忙碌碌,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妥,唯有与婉贵嫔的关系,越是僵持下去,偶尔在御花园碰面,婉贵嫔总是匆匆离开或是冷眼路过,不愿与子娴有片刻的接触。
一直到七月底,皇上的生辰。当晚,在热河行宫开启了一场寿宴宴,所有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同乐。
因为欢庆,子娴打算为这样的盛宴是献上一曲自己改编的《春莺啭》。
《春莺啭》是唐朝较为流行的舞蹈之一,要求设单席,仅一人,立于席上,进退旋转,不离席上而舞,其舞裙也是唐朝盛行的对襟长裙,外罩花笼裙,腰系长带,翩翩模样。
不想子娴才穿戴妥帖,婉贵嫔摇着玉体纤肢进了换衣房,怀中抱着大皇陵带回的金色的狐狸,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在路过子娴身旁时,狐狸利爪狠狠勾在子娴左手手臂,顿时不止衣裳破裂,连袖口也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禁流出,与此同时,婉芳仪怀中金狐受惊,猛地前越,在众人为反应过来之际,匆匆消失在人群眼迹之下。
婉贵嫔大惊,仿若并未瞧见子娴涓涓流出的血液,质问道:“潋容华,你什么意思,为何将我的金狐吓跑,你可知那只狐狸接下来是要为皇上与卢大人表演舞蹈的,现在怎么办?”
子娴吃痛,伸出手欲止住胸前的血流不止,低低道:“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金狐不见了,你叫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婉贵嫔道,声音虽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不容忤逆的决绝。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找金狐……”子娴忍住疼痛道歉。
婉贵嫔道:“你去找?说的好听,这里人来人往,天又黑,上哪里去找?”
子娴想了想道:“狐狸喜欢阴暗的地方,婉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找回来的。”
婉贵嫔道:“什么叫尽量?皇上现在还等着看它的表演,你若是一时半会找不回来,叫我如何向皇上交代?”话讲此处忽然止住,带上几许委屈的声音道:“潋妹妹,我知道近些日子皇上很是喜欢这只金狐,也因为这只金狐去乐潇苑的时间多了些,从而冷落的妹妹。妹妹若是心头有气对我发泄便是,何故故意放走金狐?方才皇上都向文武百官说过后宫出了只会跳舞的金狐,我若是拿不出金狐来,不仅悖了皇上的颜面,又扫了文武群臣的兴,这样的重罪我怎吃得消?说到底它不过是一支畜生罢了,妹妹何故连一只畜生也不放过?”语气婉转凄凉,惹得换衣房所有人纷纷侧目。
“小允子,快去多叫些人过来一起找金狐。”子娴脸色微变,似乎明白婉贵嫔的意图,忙吩咐着小允子,话毕看向婉贵嫔,再要开口时撇见左侧殿门口矗立着席抹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正是一脸怒容的皇上,还有皇上身边一身粉衣、面上挂着点点笑意的姜贵人。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沉声问。
婉贵嫔含眉,上前一步躬身道:“请皇上恕罪,臣妾方才……一个不留神让金狐跑掉了,请皇上降罪!”
皇上眉头凑紧,表情难看,“好好的怎的让它跑了?”
“是臣妾的错!”子娴出身,打住婉贵嫔接下去的言语,说着屈礼,埋头道:“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小心放走了金狐,请皇上务要责怪他人。金狐受惊仓促逃走,相信跑不远,应该还在这附近,请皇上恩准臣妾现在出去寻,半个时辰之内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上如吾,眼神定格在子娴面上,定了定道:“朕不管是你们谁的过错,先找回金狐要紧,潋容华,你接下来不是要表演《春莺啭》吗,找金狐的事就不应你操心了。”说着转眉看向婉贵嫔,“婉贵嫔,金狐一直由喂养着,你应该了解它的习性,你去找吧!”
“是!”婉贵嫔应允,才说完被子娴抢道:“请皇上恕罪,臣妾忽感身子不适,恐不能为皇上表演《黄莺啭》了。”
皇上再紧了紧眉头,“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觉得身子不适了?你若是不想舞就早些回宫歇着吧,金狐由婉贵嫔去寻。”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子娴想解释,还未讲完,被婉贵嫔打断,看似安慰的语气道:“潋妹妹怎么了,怎的忽然身子不适了,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叫太医来瞧瞧吧?不过……你准备了许久的《黄莺啭》,说不跳就不跳了,多可惜啊!金狐事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子娴屈身:“多谢婉姐姐关心!”再转向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妾今晚身子确实有些不爽,不能为皇上及大臣们献舞,请皇上原谅!”
“皇上,既然潋容华不想舞,就别为难她了吧。《黄莺啭》嫔妾也会,今夜就让嫔妾为皇上舞吧,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姜贵人适时插嘴,声音娇滴滴如黄鹂般的清脆,面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皇上散眉,眼光转向姜贵人,那一抹深邃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温柔与怜爱,直教子娴的心如化不开的雪一般冰凉透骨,手臂处的疼痛一次一次传来,却一直躬着身隐忍,不敢叫皇上瞧见,直等着皇上折身方抬谋,对上姜贵人最后一记抿嘴的浅笑,那抹笑意仿若带着胜利的喜悦,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告别婉贵嫔,子娴直直回了恩馨宫,路经院外的凉亭,一时兴起,独自依亭静默,听着远处似有似无的乐竹管器交响配鸣,思绪一点一点愁然。肩膀处的疼痛再次传来,
时至夜晚戌时时分,夜风徐徐吹过,直到身上传来一丝凉意,子娴起身欲要回宫,一位陌生的公公匆匆进殿,对子娴一记叩拜,道放下一涨纸条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