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道:“嫔妾前几日听丫头们说甘肃一带连续降雨,暴雨堆积,导致大坝决堤,洪水泛滥,如今已有好几个村子被淹没,许多村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太后整日吃斋念佛,为的便是太寅王朝的江山、太寅王朝的子民,皇上若是能先拯救天下苍生,岂不是赠予太后最好的祈福?”
崔嫔大惊,望着子娴不可思议道:“潋嫔妹妹在说什么呢?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妹妹可不能凭借着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连古训也不记得……”
话还不曾讲完,婉芳仪听着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大了些声音打断道:“潋嫔妹妹今日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午膳吃了酒,到现在酒还没有醒,当着皇上的面说胡话?”话闭跪地,对皇上磕头,“请皇上恕罪!潋嫔妹妹无心干政,定是有奴才在她面前乱嚼了舌头跟,妹妹一向心底善良,受不得蛊惑,才胆敢对皇上口无遮拦!”
皇上并没有即刻开口,眼光在子娴与婉芳仪面上徘徊,片刻之后才道:“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意,快起来吧。朕近日也为甘肃受灾一事头疼,一直毫无头绪,不知如何是好。这次受灾面积太广,受困人太多,必须一步一步解决。”停了停似想起什么,对子娴道:“朕知道你一向习读史书,不知有没有解当前燃眉之急的良策?”
子娴听着有些感动,起身只望着皇上的面颊道:“皇上睿智,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解救受灾的民众!嫔妾愚钝,想不到好的法子,不过这次大面积受灾,开仓发放米娘赈灾是必然的,只是如此兹事体大的事必定要有人携领,恐一般朝臣不可胜任。”
皇上也不管婉芳仪与崔嫔,瞧着子娴幽幽道:“当今朝堂能胜任的也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位。”
子娴瞥了眼崔嫔道:“能担当如此大任的,除去陆大人,想必也再无旁人了。不过皇上心中想是早有定数,嫔妾多言了!”
崔嫔听罢脸色霎时陡变,笑容冻结在面上,支吾着道:“陆大人是现今朝堂最过德高望重的大臣,若是派去赈灾,恐……”话说一半才注意到自己言语有失,忙住了口。
子娴将崔嫔的变化瞧在眼中,听皇上道:“朕还有些奏折需要批阅,明日再来看你。”转眸对上皇上温文的笑意,那笑容中似又有些许苦涩,直瞧得子娴心疼。
皇上说罢在子娴腰间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瞧了婉芳仪一眼,折身出了眷音阁。
直到皇上背影消失在院墙之外,子娴眼光漠转,直盯的崔嫔不适。
婉芳仪拉了拉子娴道:“好了妹妹!瞧,崔嫔姐姐给你送来这么些糕点,快来尝尝!”再对崔嫔客气道:“崔嫔姐姐也坐吧,现在皇上走了,我们三姐妹也话话家常,商量商量太后寿辰一事才好。”
崔嫔哪里敢坐,拘谨着道:“不用了!帘音阁还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改日再去乐潇苑瞧婉芳仪!”说罢也不管子娴,微微躬身一礼,迅速出了门去。
子娴一直瞧着,待人影完全消失,开口骂道:“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凭着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想知我于死地。我以前竟不知道她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想着她不得宠还常送些吃的用的给她,竟背地里害我。上次在御花园就偷偷在我脚底放小石子,想借我绊倒薛婕妤,一举两得。今日又……”顿了顿道:“亏得皇上信任我,不然还不知到今日怎的收场!”
婉芳仪轻轻为子娴拍着后背道,“妹妹莫要生气,这宫里头只要有皇上的宠爱便万事不愁。崔嫔一向不得宠,想要与你不和,倒是将她自己推向火坑。只是妹妹今日怎的这么大胆,竟当着崔嫔的面提什么甘肃水灾,你不是在给她机会害你不是?”
“我哪里有那般糊涂,若是拿不准的事怎敢说。原先我是想用这次机会试试崔嫔,原来她果真是与陆才人是一起的。”
“与陆才人一起?”婉芳仪惊愕,睁大双眸不敢置信。
子娴这才道:“是前些日子月童告诉我说,她曾偷偷见崔嫔与陆大人会面,陆大人还交了封信给她,之后月童一路跟随,竟发现崔嫔去见过陆才人。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我故意提意见让皇上派陆大人前去赈灾,陆大人一离开京城,整个朝堂就只剩下陶大人,他们断然是不会同意的。方才崔嫔的举动你也瞧见,若说她与陆大人毫无瓜葛,又怎的说得通?”
婉芳仪点头:“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崔嫔与你同住一个宫中若是她害你越是能令你防不胜防。难怪我觉得她今日怪怪的,我素来听闻她不喜浓妆,今日却故意打扮了个艳丽,说是过来给你送糕点,我瞧着就是过来见皇上的。”
子娴并不惊愕,点了点头道,“既然她想要参加太后的寿辰,想以歌喉迷惑皇上……倒成全了她!”
婉芳仪想了想道:“皇上如今一月里总还有一两日歇在她那里,我听说妹妹住进眷音阁之前,皇上一年中也就才来恩馨宫一两次……”话才讲完止不住一阵咳嗽,腹部也传来阵阵疼痛,伸手间,不小心将木几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子娴不知婉芳仪发生了何事,忙倒了杯茶给她喝下,急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婉芳仪舒了舒眉心,依旧不适,“我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隔三差五觉得腹部与胸口处疼痛,似被针刺一般。”
“怎的会胸口痛?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找太医瞧过?”子娴依旧着急。
婉芳仪淡淡一笑:“瞧过了,说是夏季燥热,有些受暑,等秋季到来自然不药而愈!也不是常常泛疼,偶尔一次,每次疼痛不过半刻钟,没什么要紧的。”
子娴仍有些担心,见婉芳仪神色淡然也不好再讲什么,转眼间端午悄悄而过,日子到了太后生辰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