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向节俭,虽听从皇上的意思热闹庆祝,但许多地方仍是该简洁的便简洁,可省略的均省略。
太后生辰的宴会是在晚上,启祥宫中举行,无论皇后、柳懿贵妃,或是林小仪、子娴,甚至早些时候因下毒陷害婉芳仪而被贬的伍贵人与陆才人都有参加。
未时三刻启祥宫中聚集了许多人,无论妃嫔奴才都各自浓妆细抹了一番,子娴也不列外,穿一袭浅紫色轻罗碎褶裙,厚重蓝色长袍紫色罗兰绣边,留了少许刘海在前额,秀发高高成髻,点缀着红色发钗、流苏,艳丽珠花,剪眉修束,胭脂粉黛铺在白皙面颊,婀娜体态、均匀纤致。
直到申时一刻皇上与太后才由一行奴才簇拥着徐徐而来。
这是子娴第一次见太后,传闻中太后是极其严厉之人,今日瞧着却十分慈祥的模样:嘴角轻扬含笑,目光清澈,一尘不染的额头与肤质光洁又细腻,藏青色长袍及地,当中金色与红色丝线穿缀成祥和的图腾。只有成髻的长发中掺着的少许银发,昭示了她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子。
“太后福体安康,万寿无疆!皇上吉祥!”所有人屈身行礼,低下眉头轻呼,整个启祥宫庄重而肃穆。
“都起来吧,不用拘着礼!”皇上坐定,沉声道。
众人听罢才纷纷起身,靠着身侧椅凳坐下。皇后就皇上身旁而坐,喜道:“臣妾斗胆,先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举杯。
一旁柳懿贵妃听罢也举起酒杯,温柔道:“臣妾也祝太后北堂萱茂、慈竹凤和!”说着起身望了眼其他人,再道:“我们大家一同举杯,共祝太后福海寿山、眉寿颜堂!”
柳懿贵妃话毕,众人无不起身举杯,皇上也直起身来,半取笑道:“好的词儿都让贵妃捻了说,不过句句说进朕的心坎,只望母后万寿无疆,共伦天乐!”
太后欣喜,展目向整个宴席瞧了一眼,“今日见这宫中多了许多新面孔,蛾眉螓首粉妆玉琢,各有千秋。”又看了看皇上道:“哀家听说平日里皇上圣宠均分,对每一位妃嫔都恩泽同绵,想来不久皇宫子嗣定能延绵。到时,哀家才算是真的能享天伦了。”
皇上有些尴尬,前些日子独宠潋嫔一事传的后宫人尽皆知,太后想必也是知道的,今日说这样的话可不是在提醒自己?微微低下眉头点了点,附和道:“母后所言极是!”说罢望了眼子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懿贵妃瞧见皇上的一撇眉,同样饮下酒对太后道:“臣妾就说太后应当常出来走走,今日瞧着太后的气色就不错!”
太后听着高心,带上笑颜道:“哀家就是喜欢贵妃的这张巧嘴,最会哄人开心。皇后也是,你们大家的祝福,哀家都收下了!”
柳懿贵妃道:“嫔妾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个季节御花园许多鲜花逐盛,您若常去走走,赏花悦目,心情也会好许多。”
太后点头,眼光从柳懿贵妃面上移开,再次往人群望了望,疑惑道:“今日怎的不见薛婕妤?自她怀了了龙嗣之后哀家还不曾与她见过面。”
皇后听着脸色顿变,怔了怔心神道:“回太后,薛婕妤昨儿个也夜里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了一夜的肚子,到今日午间才稍稍好了些。因为整夜未睡,又害喜害得厉害,所以臣妾斗胆让她留在宫中休息,明日再来向太后请安。对了,这是婕妤妹妹为太后准备的礼物,说祝太后容姿常驻,大寿祥和!”
久不开口的鸢淑妃听罢抿嘴浅笑,插嘴道:“臣妾怀顺雅和硕公主时也害喜还得厉害,太医说吃的越多会越加是家中腹中负荷,应该减少食量,选择那些不易令人饥饿的食物,这才对腹中胎儿有利,诞下健康的龙嗣。瞧现在的顺雅和顺公主长的多健康!”说着对身侧的小公主使了使颜色,公主也是极其聪明,乖巧的起身向太后贺道:“顺雅恭贺皇祖母身体安康,福如东海!”
太后听着满面笑意,自一旁拿过一只长命锁带在公主脖颈间,轻言细语道:“顺雅乖!哀家也好些日子不曾见过顺雅,竟长的这样大了。这个长命锁是哀家特命人定做的,带着可保平安!”
顺雅温顺,脆脆的声音道:“谢谢皇祖母赏赐!”
“小公主还真是乖巧,小小年龄竟这般知教懂礼!”皇后笑道。
鸢淑妃拘礼,“谢谢太后赏赐,谢皇后娘娘夸奖!”
柳懿贵妃瞧在眼中抿嘴浅笑,轻声道:“谨贵嫔知礼温善,教出的小公主自然聪慧。倒是皇后,平日常与薛婕妤妹妹一起,可劝解劝解她多听听贵嫔的言语,少食些才是。太后与皇上不知道,前些日子臣妾担心薛婕妤妹妹吃的太多有损腹中胎儿,还特意前去劝过,告诫她不要因为怀有龙嗣皇上特许可要什么得什么,便毫无顾忌的吃东西,有些东西是吃不得的。当时她还说谨记在心,才过了几日便又忘记了!”
太后听着微怒,瞧也不瞧一眼皇后奉上的礼物,有些怒气道:“哀家说过,作为皇上的妃嫔,一定要戒娇戒浮,更不可恃宠而骄,不要因为皇上一时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传哀家的懿旨,以后薛婕妤的东西不可送的太多,要改掉她乱食的习惯。”
皇后躬身,“是,臣妾记住了!以后定当看紧薛婕妤,不让她再乱吃东西。”
太后换上威严的深色,“不光是薛婕妤乱吃东西一事。这宫中人口众多,每日开支甚大,若不一一处理妥当,久而久之形成铺张浪费的习惯,奢侈滥用猖獗无度,到时再想改过为时已晚!你要记住,你是皇后,整个后宫都是你协理的范围。你将后宫整顿妥当,皇上在朝堂才不会有后顾之忧。”讲到最后几句话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并向柳懿贵妃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