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脸色阴沉,右手将长袍下摆重重一甩,整个人顺势后退半步,将袁昕沉沉甩落倒地,冷漠的眼光直视着她半匐在地,眼泪直流,才想要说话突然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眼光轻撇望了望窗外近黑的天色,快速收敛起厉色对倚臻等人瞧了一眼,月童领悟,在袁昕耳边轻语一句“起来”,扶起往园中行去。
子娴转身对小允子耳语道:“小允子,从今日开始你就负责看住袁昕。我倒是要瞧瞧有何人在她背后撑腰,胆敢挑拨我与婉芳仪姐姐的关系!若当真是毓婉仪……”说着手指紧紧握成拳,脸色极其难道。直到皇上一抹明黄踏进大殿,忙换上一记浅浅的笑意迎上,娓娓屈身行礼:“皇上吉祥!”
皇上脸色颇为倦怠,扶住子娴右臂笑着道:“身上有伤何必拘礼,快起来吧!”说着向月童、袁昕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子娴会晤,“那是婉芳仪姐姐宫里头的丫头,过来取绣花的图样,怎奈我手受了伤还没画好,就让她空手而归了。”
皇上坐定,回头对子娴轻笑:“哦,是什么样的图样,可否给朕瞧瞧?”
“不过是些女孩子闺房之乐,皇上瞧了可不许笑话。”子娴温柔的笑,再换来小允子轻身吩咐几句,看着他们离开转头向皇上道:“皇上这会是从哪里过来?可有用过晚膳?”
皇上有些慵懒道:“还不是因为托尔淮小王子的事,一直与索布在商量具体事宜。还有两天就是婚宴了。对了,你与婉芳仪的晚宴备的如何了?”
子娴行到皇上身后,单手为皇上捏着肩头,细声回道:“听婉芳仪姐姐说菜色、酒水都准备妥当了。明日会做出样品给皇上与托尔淮小王子过目,到时再瞧瞧有那些不妥的,方好做修改。”
皇上点头享受着子娴的拿捏,微微阖上眼,温和道:“子娴,你知道吗?这么大一个皇宫,只有你这里才是最能让朕忘却烦恼、感觉轻松自在的地方……”说着伸手拉住子娴放在肩头的右手继续道:“如今回想,当初宣你进宫是朕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子娴听着心中感动,又有一丝心疼:这个屹立在山峰之巅的男子,拥有着世间万千崇拜与*控所有生杀大全的男子,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吧?
子娴小声回道:“皇上的宠爱,令嫔妾受宠若惊!”并抽出手指,环住皇上额头轻轻往自己怀中移了移,感受着他头部穿透衣袍落在皮肤之上的点点冰凉。
说话小允子与小程子已奉着一叠长长的画卷走近,想是被殿内的情形有些吓着,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进来吧!”子娴瞧见,收回手指吩咐。小允子、小程子二人领命进殿,停在皇上身前,两人各自向左右排开,一幅山水图画跃入眼帘,两尺来宽,足足两丈长。
皇上有些错愕,问道:“这都是你画的?”
子娴点头,绕到皇上身前指着一处山花烂漫的山巅道:“皇上瞧瞧这里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哦?芍药谷!”皇上惊讶,起身再仔细望了会,“原来你以锦城做基础,连绘芍药谷山水,老太公别院,还有这山涧的叠嶂从峦、蜿蜒冗长的山间小路啊!子娴你果真了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连这山水画也绘的绘声绘色,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子娴低眉,阖下眼睑羞涩一笑,“皇上过奖了,嫔妾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有好多不会的,比如骑马射箭。”故意顿了顿再抬头望着皇上道:“听说秋季皇上要去热河的围场狩猎,可惜嫔妾不会狩猎,不能跟皇上同行了!”
皇上微微一阵,许是听懂子娴言外之意,却并不做回答,反是问道:“这么长的卷轴,婉芳仪想要绣什么?”
子娴对小允子二人招招手,示意两人离开才缓缓小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的生辰了,虽说太后如今在绵寿宫吃斋念佛,不问后宫事事,也不喜欢太过铺张的寿礼寿宴。但……就平民百姓家的习俗来说,太后是我的婆婆,我们理该献上祝福。所以我与婉芳仪商量着由我来绘画,姐姐刺绣,赠于太后做贺礼。”
皇上感动,深深将子娴揽入怀,瞧着窗外越来越深邃的夜色,良久说不出话来。
毫无疑问,这一夜皇上依旧歇在眷音阁,子娴虽心中明了这样独霸着皇上的宠爱很是不妥,可又舍不得将他推给其他人,几次话到嘴边终咽了回去,瞧着他面颊清晰的轮廓便是幸福。
接下来的两日子娴忙忙碌碌着托儿淮小王子的婚宴,并无心思思量其他的事,只是面对着瑞小仪厌恶的眼神有些不好受,却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微笑相对。
这是婚宴前的最后一夜,皇宫按照习俗将静华公主接进宫,并在宫中准备了小小的宴会,只是皇上、皇后与索布大汗、托儿淮王子与几位大臣赴宴,子娴与瑞小仪在凤恙宫陪着公主挑选明日用的首饰,林小仪与婉芳仪则在御膳房对彩色做最后的分类与整理。
子娴是第一次见静华公主,高挑的身姿楚楚动人,豆蔻华年的面色似春面桃花,不若南方女子的小巧玲珑,颇有北方人大气豪迈的感觉。
静华公主明显是与瑞小仪熟识的,两人正倾心聊着,子娴插不进嘴也懒得讲话,一会瞧瞧彩灯一会叮嘱丫头公公处事小心等。静华公主是要远嫁之人,并不留在京城,自己犯不着恭维或是特意拉拢。
到傍晚酉时时分所有杂事稍稍处理妥当,瑞小仪见天色已晚唤来丫头嬷嬷簇拥着回了嵩罗殿,子娴收拾妥当也准备离开,不想才向躬身一礼,话还未讲出,只见静华公主慌忙上前拉住子娴的手急道:“潋嫔娘娘是要回宫了吗?我看现在天色还早,可不可以请娘娘多陪我一会……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娘娘做其他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话间望了望瑞小仪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