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是难得的好,惠风和畅。
卿慕仰着头看着天感慨到。可是越是看着着明媚的天气,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已经在这个宅子里关了一周有余。几乎是日日去苦求娘亲,网开一面放自己出去走走。可是母亲这次也偏偏和父亲走了一条心,每日的哀求愣是让母亲一点都没心软,反倒下定了决心要给自己点教训,而后大约是求的母亲烦了,这不今儿一大早竟然悄悄带着李姨去祭拜神灵去了,说是几日都不得归。
这哪是去拜神啊!分明是在躲自己。
父亲也因为商事去了铭阳,也是几日都没有落家。这下可倒好了,家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更是没人敢放自己出去了,愣生生的把自己困到家里了。要说平日在家,还有卿言那个恶人给斗斗嘴,现在连卿言都住到邹师傅那里去日日练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可真的是好生无聊。
在院子里走着,也是百无聊奈,越想就越是气的急。
想来也是,同样是犯了错,自己要被关一个月的禁闭。而卿言居然可以去邹师傅那里练剑,这哪里算得上是惩罚啊!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可更是奖赏啊。
她气急败坏的踢着围墙边的石头,嘴里不满的念叨着。
“哎呦喂!”脚踹到了靠着围墙边的一个石头上,本想着可以一脚把石头踢开,可没成想这个石头纹丝不动,反倒是疼了自己的脚。
嗯?这个石头倒是有点古怪啊。
她低着头研究起这个靠着墙边的石头。拍了拍双手,抱住这个大石头一个使劲,累的呲牙咧嘴,倒还真把这个石头给搬动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石头下面居然藏着一个狗洞!
我说这石头怎么不同寻常呢。卿慕看见这个狗洞可是真的乐了。洋洋得意趴在地上研究了起来。
卿宅的装饰一项讲究,没成想着围墙下面居然还有个洞,也不知是谁给弄出来的。肯定是哪个打扫院落的小厮瞧见了,偷懒不想给修缮,便拿了个石头给堵上了。不论是谁,自己可真要好好的赏他一番。
她看着这通向外面的狗洞,和自己这一身的女裳。若着此身装束出门怕是太招摇了,闯了祸给爹爹丢人不说,怕是回家又是难逃一顿训。可若是再回房换上男装,这难免不被丫鬟们发现,那岂不是溜都溜不出去了。
卿慕探了探眼下四下无人的院子。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伏身便钻入了狗洞,溜出了卿宅。
要说这人生三大乐事莫过于,喝酒,听书,看戏。
酒楼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将醒木用力的敲在桌上,开始侃侃而谈起来“:话说啊,在前朝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大将军……。”
“哎哎,马爷爷又是大将军连卜的故事吧。我都快听您讲了不下八百遍了。您说我这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您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
台下一女子,身着浅红绢纱长裙,摇着手打断了马玉的说书。那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笑靥如花,青丝盘于脑后。发间浅易的轻挽着一支银色的步摇。看起来着实的艳丽可人。只不过她却一手举着酒杯,一手嗑着瓜子,没有半分女子秀气的仪态。
“小慕啊,你这从小听到大,爷爷哪有那么多故事讲给你听啊。”马玉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反倒是宠溺的回应道。
话毕,马玉却灵光一闪,将醒木再拍响在木桌上。
“不如今日我来讲一个奇闻吧!你们中可有人见过十八年前那万鸟齐飞的场景?”
台下的人听见马玉说起这件事,确是勾起了兴趣,便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这里听书的人大多都年长,自然都是见过的。唯有卿慕只是从别人嘴里耳闻过一二,却不甚了解。
“马爷爷,十八年前那万鸟齐飞是什么啊?”这个奇闻反而勾起了卿慕的兴趣,她坐直了身子敛声屏气的认真听起来。
马玉看见大家这个反应也很是满意,便继续娓娓道来“:那是十八年前的辜月。不过那天说来也确实奇怪,平日里缚城虽入寒冬却也是温暖的,只有那天大雪纷飞,冷的可谓是滴水成冰,百年难遇啊。那日的傍晚日暮时,从远方的丛山处突然飞来了万千只鸟儿。然而这些鸟儿也并非都是寻常的候鸟。其中有些鸟儿啊,老夫我活那么久,也只在古籍中读到过,罕见之非常堪称为神鸟。实乃三生有幸,可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些神鸟。这些鸟儿飞舞盘旋在缚城的上空,竟足有一个刻钟之久。这个场景可谓是史无前例。一时之间竟传遍了整个冀朝。”
卿慕听到这些痴痴瞪大了眼睛,心中更是无端的懊恼自己没能早出生几年。至少也能亲眼见见这空前绝后的奇景啊。
“马爷爷,你可知这是为何啊?”她按耐不住的问了起来。这个问题下去全场是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犹恐失之的听马玉继续讲下去。
马玉则卖起了关子“: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当时确也想不明白,问起他人也无人能帮我解答这一难题。但是我一贯相信事出必定有因。这些鸟不会无缘无故的飞到我们缚城的。于是我便在屋中查遍了古籍。我发现了有一种上古的神兽,乃是一种不死鸟,名曰朱雀。要说起这朱鸟来头可是大了去了。它司火,司夏,也是这万鸟之首。千万年来天地间也仅会孕育一只朱鸟。朱鸟转世先为人,成年前与常人无异。而成年后则会出现神之力,后颈处也会出现红色烈焰印记。并且有传闻言……”说着马玉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继续说着“:有传闻言,这天地间想要死人复生乃是逆天而行,但是唯一的方法是剜得这朱鸟之心,度给那死人,方能死而复生。”
又开始了!马爷爷又开始忽悠人了。
卿慕听言不满的翻起了白眼,这个马老头真是越老越离谱了。也不知读得哪本荒唐的书,居然还当了真,竟还拿来糊弄大家。如此怪诞的言论,自己是万万不会信的。也不知这世间会有哪个呆子相信。
“那您倒是说说,这朱鸟和这桩奇闻有什么关系。”一个男声从背后响起。
得!呆子来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是哪个呆子居然还会相信如此言论。
回望去,那位男子看似尚是年少,样貌可谓是面如冠玉。剑眉下的一双深眸散着精厉的光芒。他斜靠在椅子上,腰间别着一把佩剑,指尖握着酒杯一饮而尽,姿态也很是俊逸出尘。这样的容貌当真是寻不到可比之人。
卿慕望着那个男子呆呆的想着。真的是可惜了,这样气宇不凡的男子居然会相信马老头那番乱七八糟的鬼神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眼中尽献惋惜之色。那名男子好似察觉到这般灼人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了卿慕的眼神,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交汇让卿慕心中一阵慌张,像是被人发现了偷窥一般,急忙别过头去。
马玉听见有人居然对自己的话题如此感兴趣,更是来了劲。他压低了嗓音神秘的回答到男子的问题“:要说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啊。这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日那个朱鸟于人胎降生了。”
马玉此言一出,台下人言啧啧。
“那若如此说来,当日降生的孩子便极有可能是朱雀了。可不知当日缚城出生的婴孩是何许人也”谁知那位男子竟对马玉的这番言论兴趣盎然,竟继续追问下去。
男子这话一问倒是让马玉陷入了沉思“: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缚城只是个小城,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也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有婴孩降生这等大喜之事。但莫说是当日,连前后多日都未有婴孩降生于世,实在是另老夫不解的很。”
卿慕看着那名男子是连连摇头,一看便知这是初来缚城的新人。在这缚城谁人不知,宁相信这世间有鬼,也不可相信马老头的这张嘴。马老头那些胡诌的话大多是供给人喝酒消遣图一乐用的,没有真假,也无人会认真。
自己幼时可是信极了马老头。他说若是连着一个月去缚城外的蛰阳山,采得带着晨露的韭兰花供于菩萨前,仙人若是感受到了祈求之人的诚意,便可得见仙人。那时卿慕想着若是见到仙人可求仙人赐一个愿望,便日日清晨上山采韭兰。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连仙人的半点影子都未见到,反倒是自己在一次上山时失足跌倒,手臂骨折,休养了百日有余。
仙人之事为假,可却是被卿言拿着此事当做笑料逢人便说,讥笑至今为真。从那以后爹爹就开始对自己严加看管,而自己也是再也不信这些仙人之类的言论了。
马木的这局已经讲罢,台下的大多听客也都拱手离去了。卿慕既不信马老头的这些个怪力乱神说,自然也是随着众人一同离去了,走时还很是不经意的瞧了两眼那个男子。
无人在意的是,那名男子在卿慕离去后,笑了一声。
真是个,黄毛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