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这个时辰怎么也有四更天了。
若是此时归家到着实有些不甘心,可若不归家,到时候被屋里的丫鬟们发现自己凭空消失了,又不免闹的鸡飞狗跳,好些日子没出门真的是不忍心就这样回去了。
正思索的入迷,身后一个巴掌拍到肩上。卿慕吓得回头,看见一张清嫩的女孩脸,女孩年纪倒是和卿慕差不多的样子。
“好巧啊!”
面前的这个女孩叫邹雨,是邹师傅的独女。儿时和自己也是一起长大的,仅比自己大了一个月。因为脾气性格甚是相投,所以关系甚是与她相近。邹雨一身男儿的装扮,若不是那尚带稚嫩的女声,旁人着实辨不出她是一个女子。
看见她这样不由的忆起往昔。只因儿时总是一起跑出去给家里惹祸,便喜爱穿男装出门,自然而然也成了习惯。现在的卿慕一身女装,虽没什么不妥,反倒是不太自在了。
邹师傅的管教可是比自己爹爹还要严上几分,今日能在这里看见邹雨,倒另卿慕很是诧异“:今日邹师傅是怎么准你独自出门的?”
邹雨听见这个问话亮晶晶的眼睛东张西望的转了一圈,神神秘秘的靠近卿慕说“:这几日缚城外不是很太平,据说源涛帮又出来害人了,爹爹今日天未亮就带着你哥和一些弟子出城剿灭源涛帮的匪人了。”说道这里还颇为得意的笑了。
邹师傅的剑术可谓是天下闻名的,连卿慕都想在邹师傅手下学上几招。可是爹爹就是不准,没有缘由,就不是很不讲理的不准。至于卿言那厮,当邹师傅的徒儿怎么说也有十几年了,也不知怎的那个家伙的剑术至今还是一般的很。
就他这种水准竟还能去剿灭坏人,那源涛帮的人也可真的是无能。
“你现在是打算干什么去?”邹雨看着卿慕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出言打断了她的沉思。
这一问到真的是问到了卿慕的心里去了,她还正在愁自己要做什么呢。
邹雨看见卿慕脸上透出犹豫的神色自是明了她心中的纠结,便提议了起来“:不如还是老地方?”
这点可真是说出了卿慕想说却不敢做的话,她笑了起来。
这两人坏笑的模样像极了。
“我这一身装束去是不是不太好啊。”看着自己身上的女裳,还有些担忧。
邹雨不屑的拉着卿慕走向了赌坊“:你就算扮成了男装,这整个缚城谁不识得你卿大小姐。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甚有道理。
赌坊里还真的是无人不识卿慕,入赌坊如同自家后院一样熟识。
“慕大公子,最近几日怎么不见您来了。”
“慕公子,您又来了啊。”
“慕公子,今日想赌什么?”
她听着这些人的招呼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起来,穿着这一身女装还人人都唤慕公子,这可真的应了邹雨那句话,自欺欺人。
不过赌坊的人其实却并不爱卿慕来到这里。
别看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也不知从何处学来,赌术倒是精湛的厉害。未曾有输的时候。这不前一段时间许久未来,一来就将那王二公子的玉佩给赢了去。自从那王二公子输了玉佩,就再也未曾来过赌坊。赌坊少了个大客户,一连几日徐老板都在愁这个事。
她这次来不知又是看上了什么,要来赢了去。
在赌坊内张望了一圈,也没什么稀罕物件。
有些无趣,闲闷的扣起了手指甲。邹雨在旁轻轻的拽了拽衣袖,凑到耳边道“:你看那个人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红色的玉坠,雕刻的是玄鸟啊。”
“玄鸟是什么?”她并不明白邹雨为何如此喜出望外。那个中年大汉脖子上佩戴的玉坠,不过是普通的血玉雕刻而成的一个鸟模样的玉坠,并无什么新奇之处,也着实提不起兴趣,比起那个被卿言夺了去的羊脂玉佩可谓是相去甚远。
“玄鸟可是神兽啊,它的玉坠可是很少见的,尤其是这种血玉所制更是罕见,若是能将这个玉坠日日佩戴在身上,想必我的修仙路一定会事半功倍。”
卿慕也不知要如何回应邹雨的话,按理说自己自小和邹雨一同长大,理应思想无差才对。平日里也自是如此,只是在这件事上二人思维却大相径庭。自从被马玉那次忽悠之后,自己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世间有神灵这一说的,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在她眼里也都是虚幻之物。而邹雨则沉迷于修仙,日日在家研究如何成仙,对此也可谓是了解非常。
“那你若是喜欢,我便将它赢了给你。”修仙虽是不信的,但是既然邹雨喜欢那个玉坠,自己也可算是找到了赌物。
言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那名中年大汉“:我们来赌一局可好啊?”
一语,引起了众议。不知这蛮横的卿家丫头又是看上了人家的什么物事。
人群之中,一名少年也望着她。这个丫头到真的是好生有趣。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分玩弄的意味。
赌桌前的她,扬起了纤长的手,轻拂在发间那艳色的步摇上,指尖一个用力便将步摇从发间抽出。
墨丝飞扬,乌黑的丝发散下如风絮一般轻撒于腰间。
她袭着红色的绢纱裙坐于椅上。那一双眼灿若星辰,一笑百媚,潇洒的将那只步摇拍在桌前,轻言“:我就拿它来与你赌一场,可好?”
在场的人事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卿慕虽生的明艳动人,却是个男孩子性格。自小日日在街上厮混,大多都无人在意她还是一名女子了。可今日这一幕她穿着女裳,黑发披肩,着实迷住了众人的眼睛。
那位中年的大汉也愣的不知如何言语了,只是点着头言着好。
“拿它来赌你的那个玉坠。”卿慕素手指向了那个红色的玉坠。
一场赌局下来。
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那个中年大汉虽也运气尚好,掷出的点数很高,却也负与了卿慕的满点。
虽是无奈,也只得愿赌服输的将玉坠交予卿慕手上。她接过了玉坠,正欲转身将其赠与邹雨时,只听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不如也同我赌一局,可好啊?”
蓝衣男子缓缓的从人群深处走出。
怎么又看见他了。
面容逐渐清晰。卿慕望着他,心中不由默默的感慨道,这个世间真的是小啊,想不到仅区区一个时辰竟然可以碰见这名少年两次。
他指向卿慕手中的血玉“:就拿你手中的着块玉来赌。”
卿慕扫视起来了这个男子,目光凝视在他腰间那个佩剑,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起来。
“我要你的佩剑来和我赌。”
那把佩剑的剑鞘乃是墨色,上面纹着暗白色的龙纹,而剑柄则是由玉石制成,在阳光下看起来散发出幽幽的灵气,一看便是上等的昆仑白玉。此等材质制成的剑,无需出鞘便知是把好剑。她在初见他时便已瞧上了这把剑。
男子依着卿慕的意思将佩剑取下,放于赌桌上。她见男子似乎同意了,心里自是得意的厉害。
要知这把佩剑价值无可估量,自是玉坠无法比拟的。加之自己的赌术难有输的时候,这两个物件怕是已经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如此不平等的买卖这个男子还能同意,果真是个呆子。
男子看出来卿慕的心思,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这把剑可以赌,不过我还要加注。若你输了,便做我十日缚城咨客,如何?”说着便取下手指上的翠玉扳指,放在了赌桌上,眼神带着戏谑的看着她。
卿慕看见那个玉扳指,瞪大了双眼。这个扳指翠色纯正,分布均匀。
赚翻了,赚翻了。今日可真是福星高照,财神爷终于眷顾到我头上了。
来了一趟赌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来这么些好东西。这个少年真的是愚钝至极。明眼人都清楚,这个买卖对他而言,亏的很!
围观的人大多惋惜,面前这个男子怕是又要成为这卿丫头的刀下鬼了。
卿慕望着桌上的赌物出神,点头言好。不等在旁的邹雨的言语,挥开了手,此等划算的买卖不做怕不是傻子了。
她手如柔荑,驾轻就熟的摇晃起了筛盅,这样的姿态甚是想不到是名少女的作为。而那名男子的动作倒不如卿慕那般繁杂。他衣袖轻动,筛盅置于桌上。举动敷衍,并没有认真对待这个赌局。
莫非他是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故意要输于自己?
然而开了盅后卿慕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那名男子领先一个骰点。
这怎么会这样......她一改方才的胸有成竹的模样,跌坐在凳上。
“卿慕输了?”
“今日可真的是开了眼界。”赌场围观的人可谓是众议纷纷,这个少年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赢了卿慕,这可真的是一个天大新事。
他如同没有听见那些人言一般,形若无事在众议中走向了她。
“在下洛逸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