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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去的与存在的

而这一切现在因为我而改变。他的热情他的专注,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

皇后的位子我并不想要,我刚才说的也全是真心话。

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但愿这样的平安可以更长久、更稳固……

贵太妃并非寿终正寝,也不是喜月猜测的因忧思过度而自己寻了短见。

贵太妃身边的宫女从三十的晚上就没有找到她,但是宫女猜测她或许是出宫回了襄亲王的旧宅,所以没有声张。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主子,但府第还摆在那里。贵太妃或是觉得在宫中憋闷,回去了也是有可能。可是今天上午打听了之后,说是并没有回去,大家这才慌着找了起来,大过年的又不敢劳师动众,只好在东西六宫悄悄地打听她可能去的地方。

最后是收拾慈宁宫花园的苏拉发现了——贵太妃在慈宁宫花园的小池塘里。

当然不是活的。

宫里公布的说法,是贵太妃大年夜想去慈宁宫找太后说话,失足落水。但是私底下人都说,太妃不早不晚不远不近地偏偏拣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死,分明是有意给太后添堵。反正从襄亲王死了之后,太妃也早去了半条命了,她这一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不顺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宫里过年的气氛被太妃的死亡冲散,一点儿喜庆意味也不剩。礼乐戏目全部取消,所有的妃嫔们的红花艳妆也全都卸下,簪环收起,给太妃服丧。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咒骂。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也好不容易等到两身新衣裳几件新首饰的年赏,有的还一次也没来得及穿上身戴上头,就压了箱底。

喜福从大年夜的晚上我被烫着时受了惊吓,跑出去拿药时大概又吹了风,从初一的早上就病倒了,躺了差不多七八天才起得来身,原本的一张小脸现在瘦得只有巴掌大,要做的事情又多,忙得眼睛都陷下去了,看起来一下子就脱了稚气,像个大姑娘一样了。

年关过了是元宵节,因为这件白事,所以元宵节也草草了事,敷衍过了就算。

不管太妃是有意在那个时候到慈宁宫去寻短见也好,还是无意中失足也罢,总之,她活着时没让太后舒心过一天,就是死了也让全宫上下都陪着她难受了一把。在她来说,也足可以含笑九泉。

乳母抱着玄烨在喂奶,我拿着小拨浪鼓在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哄他,却有点儿分神……想起后世的康熙,是出过天花的幸存者,脸上落着几点小麻子……

我的玄烨,会不会也遇上这个难关?现在可没有疫苗、种痘这些手段……

“娘娘?”

我回神,喜福现在的气质沉静多了,远没有从前那么一惊一乍的,话也少了。喜月有一次笑着说,早知道一场病就能让人老成练达,早该让她出去浇两盆凉水发场高烧才好呢。要是以前的喜福,非得跟她拌嘴不可。但现在的她听了也只是笑笑。

“什么事?”

“慈宁宫来人说,太后娘娘请娘娘过去说话儿。”

我站起来捋捋头发,“知道了。你身子刚好别出去吹风了,叫喜月跟我去吧。她人呢?”

她拉拉我的袖子,“喜月姐看着她们收拾家什呢。一过年上上下下的人都偷懒,好多活儿落下没做。还是我跟您去吧。”

我点头,“那也好,你自己留心点儿,别再吹了风。”

喜福拿了斗篷跟我一道出了门。慈宁宫自打贵太妃在这里淹死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不打花园池塘那里过了。喜福一进了大门就拉着我往侧边儿绕。我转过脸看到她嘴唇都白了,低声安慰,“别害怕。太后的威风在这里压着呢,哪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她一面点头,一面还是加快了步子,扶着我快步走了过去。

淑妃和玫妃也来了,还有顺治也在。从年夜那天的事情之后,我因为有伤不大出门,还一次也没和淑妃打过招呼呢。我进去之后,玫妃就站了起来,淑妃坐着一动不动,当我不存在一样。

我心里叹气,本来也不和睦,现在这个结是越拧越紧了。

给太后请安,再意思意思给顺治也请了安。

太后问:“三阿哥呢?这两天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我说:“都好,谁抱着都说又重了。也很爱睡。现在好像认识人了,听见我说话的时候,就眼珠子乱转着找我。”

太后说:“那是当然的,亲额娘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淑妃忽然就站起来,“太后,我们也坐了半日,先回去了。”她这个“我们”,当然是捎着玫妃一起了。这么一来玫妃也不好再坐,也站起来告辞。

太后点个头说:“是了,那就回去吧。啊,苏嘛,昨天我说把那个东西找出来,你找了没有?”

苏嘛过来说:“早起我亲自踩梯子去翻了柜子,已经找出来了,也包妥了。”

太后说:“嗯,这个玫妃带回去吧。”

玫妃看拿出一个鼓鼓的包袱来,连忙谢太后赏赐,又说:“其实我衣服还有好多没穿遍的,太后不如留着赏别的姐妹吧。”

太后说:“不是衣服,是床上的铺盖家什,全后宫也就这一套罢了。你拿回去吧。”

床上的铺盖?

我抬起头来,包袱扎得并不严,里面大红的织金闪缎,那料子真是久违了。

我看看太后,又看看玫妃。

最后目光和顺治的对在了一起。

玫妃顺从地接了包袱,和淑妃一起退了出去。

太后到底还是拿定了主意。其实玫妃的事儿早就该办了,一直拖到现在,到底是要给她个说法。我心里明白,顺治却提了起来,“额娘怎么想起赏这个东西?”

太后不紧不慢地说:“迟早也要赏的,赏给谁,我自然心里有数。”

顺治的气又上来了,“这也是儿子的事,额娘就不先和我商量一声?”

太后镇定地说:“皇上,这是我们早已经商量过的,难道皇上忘了不成!”

顺治噎了一下没有说出话。

我看看太后,又看看顺治。

“可那时与这会儿不同!此一时彼一时……”顺治声音越来越大,我赶紧拉了下他的袖子,“皇上。”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勉强地住了嘴。

我说:“太后的主意无论如何,总是为皇上好。皇上也要想得长远,想得宽一些。”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胸口起伏着,满脸的愤愤不平。但是到底也没有再说话。

我看看太后,放柔声音说:“太后一直是最疼我宠我的,我心里最清楚。从我一进宫,一直到现在我养着玄烨,哪一件事不是太后护着我、爱着我的?这个名份上头的事……其实不重要。况且,一个人有几分胸襟、几分才干,就做几分事业。我现在就已经很好,皇上你不这么觉得吗?”

太后眼睛仿佛有些湿,但是笑容却欣慰,点头说:“阿蕾是懂事了。”

我按着顺治缓缓坐回椅子里去,低声和他说:“我已经有太多了,有太后,有玄烨,有你……人也不能太贪心太完美了,那老天爷也要妒忌我折我的福的。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就很开心满足。”

他两只手一起握着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心里有些烫烫的柔软,好像打翻了一盆热热的水,温柔的感觉漫溢开来。他的性格其实不像一个皇帝。他不太会权术,不会控制平衡,又热情冲动。历史上的他,爱董鄂妃的时候,也是恨不得把所有能给她的全献给她。给她住承乾宫,给她最多的赏赐,甚至想给她正妻的地位……

而这一切现在因为我而改变。他的热情他的专注,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

皇后的位子我并不想要,我刚才说的也全是真心话。

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但愿这样的平安可以更长久、更稳固,就可以了。

三月,玫妃立为皇后,授册宝。

这期间顺治和太后又有一点小摩擦,我当然也是从头到尾地旁观参与了。太后早发觉了,只要我在场,她儿子就比较好说话,所以基本上只要有什么刺头儿难理的事情,都会把我叫过去——我又不是润滑油!

这摩擦是因为淑妃。

太后很想在玫妃封后的同时,给淑妃加个衔,就是那个惠字,其实这个字在现代人看没有什么大不了,也没实际的用处——又不加多少薪水待遇,但是这个时代的人特别看重这个。据说重要的王公大臣死了以后,为了谥号里的一个字,活着的人可以吵上大半年不干正事儿。而顺治这次是坚决不干,不但不想给她加封,还想把她削贬两级,从正妃降到庶妃,从庶妃降到嫔,整整两级。太后自然不答应,于是乎,就这么小点儿事,娘儿俩又开始顶牛。

顺治的心思我明白,他觉得憋屈。而且这家伙的毛病是眼里不揉沙子,爱则欲其生,憎则欲其死。看着碍眼的人,能容忍你继续碍眼已经不错了,还要给你优待?门儿都没有!

其实我的办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就是大家各退一步,和和稀泥打打太极,太后的提议也不提了,顺治的想法也就作罢。淑妃还是当她的淑妃,既没有变成淑惠妃,也没有降成淑嫔。但是这件事当然也不保密——我就说这宫里真的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更何况在慈宁宫扯着大嗓门儿议论的事情,所以淑妃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莫名其妙,这笔账又算到了我的头上,她认为是我从中作梗她才当不成淑惠妃,相见的时候那态度简直是水火不容,两眼嗖嗖地射小飞刀子捅我。好吧,反正也不欠这一件,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我有敌意,我和她本来也没有融洽相处的可能性。

当然,生活不是没有乐趣的。顺治居然从一个传教士那里弄了些咖啡豆来,于是永寿宫的窗户里,还偶尔飘出了一阵咖啡香……

顺治虽然对这些东西好奇,可是不代表他很欣赏。

“一股子糊味儿,有什么好喝?”

我笑,“皇上不简单嘛,还能知道这是一股糊味儿。难道你吃过烧糊的御膳?”

他不悦地皱眉看我,“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朕也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那个地步!”

我呵呵笑,往咖啡里兑牛乳和糖的时候,忽然好像有个什么想法掠过脑海,但是……没抓住。

“想什么呢?”

想不起来。

我摇摇头:“就是走神儿了。咖啡这个东西其实我也不那么喜欢,不过偶尔尝尝换换口味也好。听人说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觉。”

“是,汤玛法也是这样说。”他凑近我,“你现在好像懂得很多东西。”

我一点儿不心虚,“那是,人有生而知之者,你没见识过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他指着我笑,“是是,你这样厚的脸皮,我真的没见识过。”

我洋洋得意,“咦,厚脸皮也是样本事啊。告诉你,厚脸皮的人往往比薄脸皮的人做事情更容易成功的。”

我们在窗户底下,我摆布咖啡,他拿着两张不算要紧的折子在看,“为什么这样说?”

“喏,这很明白的事嘛。比如说,要做一件事,是很可能会失败的事情,脸皮薄的人可能害怕失败后被别人笑话啦,或是其他一些不必要的顾虑就不敢去做。但是脸皮厚的人就不怕,去试的话,总有成功的机会。不试的话,那就一定是失败了。再比如,要是一个人快要饿死了,面子薄的人可能会拉不下脸去乞讨,但是厚脸皮就肯定会积极地努力让自己不饿死不冻死,这是明摆着的事嘛。”我看看他,笑嘻嘻地说,“再比如说,某人大白天就在妃子的宫里流连,不去书房也不去和翰林编修们讲究学问,薄脸皮可能就会害怕明天会被非议,厚脸皮就不怕啦。”

他先前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明白过来,佯怒说:“好啊,连我你也敢编派!好大的胆子!”捋袖子就扑过来,我赶紧跳开,绕着椅子躲他。

穷折腾了一会儿,他没占着便宜,我也没得什么好处,两个人累得坐在椅子里直喘气。

明显是锻炼不够的两个人啊!才跑跑路就累成这样。

“咖啡要凉了,你真不喝啊?”

他摇摇头,一脸嫌恶。

我捧起杯子来轻轻尝了一口。

嗯,还行,就是奶味儿不大够,我喜欢多加牛奶,闻起来也香,口感也更滑润……

牛奶……

我抬头看他,“宫里有养牛吧?”

他继续看折子,说:“那是自然,不然天天喝的奶子难道要去外头寻不成?那寻回来的也不鲜了啊。”

是哦,不过我想多半不是那种黑白花大奶牛吧。可能也就是一般的母黄牛……

我又开始发呆,顺治已经见怪不怪——哦,由于他的要求,只有我和他的时候,他让我喊他名字。可是我觉得真是多此一举,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我说话的对象当然只有他了,那还要喊名字干吗?反正没有名字他也知道我是在对他说话。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玄烨醒了没有。”

最近可能是在长乳牙的缘故,这孩子睡得不像以前那么踏实安稳,口水也多了。

乳母说这孩子比平常的孩子来得健壮得多。儿子健康我当然高兴,可是……最近宫内外隐隐又蒙了一层阴影,听说是京城外缘的其他地方,又有发现得天花的人了。

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因为历史上的顺治……官方说法是疾病,但是更详细的说法,他应该是死于天花。

还有我的玄烨……历史上的康熙皇帝是得过天花而未死的幸存者,但是我的孩子能不能逃得过这一劫?毕竟他和那个同名的玄烨,并不是同一个人啊。

现代已经没有人得天花了,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种过疫苗,俗话叫种痘。原来的我,手臂上有一块圆形的小疤,我们那个时代是人人都有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种疫苗的预防措施啊!十个人得天花,就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送命,剩下的还会落下麻子脸,破相毁容。

乳母正坐在摇篮边做针线,看到我进去,连忙站了起来。

我摆摆手不让她行礼,走近摇篮边去看儿子。

他睡得正香,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放在耳朵旁边,像一个要打人的姿势。

“睡了多会儿了?”我轻声问。

“刚睡着没一会儿。”乳母搬椅子给我。

看着他红润得像只苹果的小脸儿,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充实、这么宁静过。

就算有一万个人要来伤害他,我也一定会挡在他的前头。

原来……做一个母亲,是这样的感觉。

“孙嬷嬷,你听说过……种痘吗?”

她有点儿惊讶,仔细想了想,低声回答:“娘娘,南边儿似乎有这样的郎中,说是可以接痘以避免……见喜。只是,这接痘听说不成的,常有小孩子……熬不过去的也多。”

是啊,我知道。在这个时代接痘,既不安全也不是万全之策。

但是,印象里有另外一种安全简单得多的办法。

我看着儿子胖乎乎的脸……玄烨,妈妈会保护你的,一切危险,妈妈都要替你挡开。

“娘娘。”喜月在屋里没别人的时候,走过来,掏出一包东西给我。

“就是这个吗?”

“是。”她一脸不解,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这是……”

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你以为这东西肯定有害,是拿来对付人的是不是?”

她马上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娘娘心地最纯善不过,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我不给面子地哧哧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纸包。

是划破皮肤,撒在上面?还是按另一种说法,蘸一点,放进鼻孔里?

我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先打开妆盒,把那个收起来。

喜月在一边绣花,她也心不在焉。她平时的效率可是一上午绣两朵花都没问题。现在却只绣了一朵花的两个瓣,而且好像红线里还夹着绿线。我不好意思提醒她,这帕子已经绣废了。

等我第N次把目光投向那个放纸包的妆盒时,她放下针线,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娘娘,您知道,从您一进宫咱们就在一处,您对我如何,我对您如何,您心里都有数。这件事,不管是什么事,您交给我吧,我豁出命也要给您办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看了她一眼。不错,什么方法都有风险,而且换上那种天生免疫系统特差的人,一针疫苗也能并发病症要了小命儿。不过,这种方法总比接种人痘安全得多了,历史上……好像第一次试就成功了的。只不过效果并不是终生有效就是了。

我当然没染上这时代宫里头那种草菅人命的习气。要试,当然是要在我自己身上试。倘若真的没有什么害处,再给玄烨试。

而且,就算试这个成功了,也不能保证真的就可以对抗天花了,毕竟这种方法太原始。只是……只是几率大一些。

“喜月,你别再乱想了。”我怕她等下就会把绣花针戳到自己手上去,“这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这是药……是我要用在自己身上的。”

“啊,娘娘这……”她感到意外但还是很坚强,“这样的东西做药……”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牛黄也能做药呢,也不见你奇怪成这样。”

“啊……对,”她的表情踏实多了。牛黄狗宝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好药材呢。不过她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娘娘的身体不适吗?我怎么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为何还要找这等偏僻奇怪的东西入药……让太医来瞧瞧,正经开方子抓药不好吗?”

喜月像和喜福调了个个儿了。喜福现在沉默寡言,这个倒变成了话篓子。

“病嘛……现在还没有得。”

她的黑眼睛看着我。

“用了这个药之后,可能也就不会得了。不过,这个也保不准。”

即使是理解能力超强的喜月,也没听明白。

主要是我不想说出“天花”两个字来吓她。再者,如果我说了,她信了,但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见效怎么办?

我安慰她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急在今天,你就别想了。是了,孙嬷嬷昨天跟我讲,她婆婆可能生了病,她心里很挂念,我准她出去瞧瞧,她过午走,傍晚就回来,下午你照看玄烨吧。”

喜月不赞同,“她照顾着皇子呢,怎么能出去瞧病人?这可不成娘娘。万一她招病气进来呢?您可不能太宽了。上次小禄子打翻了御膳盘子,您也给他遮掩。上上次……”

“好了好了。”我赶紧的给她踩刹车,“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父母病了做人子女的不急?去探望也是应当的。我问过了,不是什么疫症会过给人的病,而且孙嬷嬷自己很有分寸的,她定然会注意不染上你说的什么病气。奴才也是和你我一般的人,也有爹妈兄弟姐妹的亲人,不能因为一点儿小错就把人打死打残,你说是不是?”

喜月垂下头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她把那块绣坏的帕子丢一边,又拿了一块新的素帕,“娘娘想绣个什么花?”

我笑,“绣什么都好。你们几个的手个个都巧。嗯……绣个猫儿扑蝶吧,回头还可以拿来哄玄烨玩儿。”

下午我们一起哄着玄烨,他长小牙了,四颗,刚冒头不久,跟嫩生生的小玉米粒儿似的。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他开始把一切能拿到的东西都往嘴里填,幸好我早有防备,一早让人把他能摸着的东西全放在开水里煮过,不能煮的也是擦了又擦。啊,眼见着以后不能叫他无齿小人了……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小孩子长得真快啊,一天一个样儿。基本上玄烨的衣服都很少再穿第二遍,条件优越是一方面,多少个巧手的宫女嬷嬷做着,还怕没有好的穿?另一方面就是这家伙儿长得实在太快,上个月的小褂小袄,眼看着已经套上不身了。

孙嬷嬷没到歇晚就回来了,她回永寿宫之前已经先去净过身换过了衣裳,一身清爽才进门,先跪谢我给她这半天假,回说她婆婆的病不打紧了,她也放了心,也请主子放心。

前面小太监拍手,我站起身,“皇上来了,我先过去。”

结果还没进屋,门外面孙长圆先打个千儿拦着我,“静妃娘娘。”

“孙公公有事?”

这个人和以前的吴良辅倒不是一个脾气,不管心里怎么着,起码脸上没那么腻歪。而且冷眼看他行事,倒也没有什么欺上瞒下作威作福的,口碑比吴良辅好多了。那家伙还在的时候,被人叫做无良心,一听就知道此人人品行事如何。

“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今天御膳房有新鲜的嫩獐子肉,皇上想着娘娘上次说爱吃,所以特别让拿到永寿宫厨房这边来做。奴才想请问娘娘,是要怎么个料理法儿?奴才好去吩咐。”

原来是这种细节小事。不过顺治倒真的很有心,上次在慈宁宫吃一回,我夸了一句,他还给记住了。

“烧着吃吧,辣椒别放太多了。”

“是,娘娘。”孙长圆退下去,我迈步进了屋。

宫女正替顺治脱外头的衣裳。他一天天搁在我这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衣裳也是。上次在前面议事,打发人找一份折子,孙长圆手下的小太监别处不去,先奔我这儿里来,而且还就在这里找着了。

“今天回来得早啊。”

“嗯……”他点了个头,宫女屈膝退下去,我过来,很熟练地接着替他解扣子。他这么大的人了,估计生活就没自理过。

把他外面的大衣裳脱了,我拿了衣裳搭在一边,回头看他正对着我妆台上的铜镜,手指在搔脸。

“你怎么了?”

“可能是发春癣了,今天一起来就觉得痒。”他拉开小抽屉翻找,“你这里有硝粉吧?”

“有,那个白绵纸包里就是。”

宫女端了水进来,我绞了一把毛巾过来给他擦脸,一抬头,看见他正捧着个打开的纸包嗅,“这什么时候配的,都没味儿了!”

我手里的毛巾一个没拿稳,吧唧就盖到了自己脚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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