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严扭过头来一脸愤怒地问道,“怎么报?”
郁轻舟勾起嘴角笑笑,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还没等杜严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杜严推出去,顺势抓起他一只手举到半空中躲在他身后高喊:“李大人教训得好!此人目无军纪,藐视军规!合该重罚!”
里头正在厮打的鬼见愁闻声扭过头来。
远远地望见一脸愤怒、高举着手的杜严,扯着脖子嘶吼,“杜严!你个欠收拾的酸腐玩意儿!等大爷出来朝死里收拾你!”
杜严抽了抽嘴角,唰地把手抽回来,脸上的愤怒一瞬间转为惊恐。
郁轻舟躲在身后捂着嘴笑得气都喘不过来。拍拍肩膀安慰他,“没事,他也就剩这一张嘴了,现在他自身都难保,哪儿还有功夫管你。”
林家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人高马大,李不言更是个中翘楚,着实与鬼见愁有得一拼。
他朝鬼见愁挑了一眼,“瞧瞧,你们自己人都说你目无军纪,看来的确需要有人好好调教调教。”
一面说着一面解下军甲,朝只着布裳的鬼见愁挑挑下巴,“你无盔甲,我便也不穿,省得穿出去让人笑话,说是我欺负你,丢了林家军的颜面、丢了我们将军的颜面!”
鬼见愁颇为不屑,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抬起双臂使劲抻了抻,舒展着周身筋骨,一面扭动着脖子,一面朝李不言勾勾手指,“别成天整那些虚头巴脑、磨磨唧唧的,废话别多,是爷们儿你就麻利点上。”
李不言眉头一紧,抬起结实的长腿一脚就朝鬼见愁横扫过去。
鬼见愁虽然身材结实,但拳脚功夫也算得上是一流,他迅速作出反应,起身一跃、灵活躲开,随后利落出拳反击。
李不言多年的精良训练使他迅速反应过来,他一个闪身躲开鬼见愁的攻击。
顺势反手一个虎爪扣住鬼见愁肩膀,鬼见愁闪避不及,李不言手下用力,鬼见愁肩上立时显出道道血痕。
鬼见愁在这难民窟中向来都是王者,天天把人揍得鼻青脸肿而自己不伤分毫,哪里受过这等气。
暴怒之下,双腿发力腾空而起,一个剪刀腿从空中横跃,紧紧夹在李不言肩上,随后将浑身力气凝聚在双腿上,用力一翻,李不言吃不住力瞬时倒在地上。
这李不言也不是个吃素的,借力向前翻滚几圈,逃出鬼见愁的限制,翻身将鬼见愁压制在下。
两人头抵着头、腿缠着腿,双双滚在地下,打得难解难分,院外众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瘌痢头叹道,“虽说我实在是讨厌这俩目中无人的东西,但不得不承认,这林家军果然有几分真本事。那等蛮悍如牛的鬼见愁也都压制住了。
咱们这破院里的二、三十人加一块儿也不是鬼见愁的对手,收拾我们跟玩似的。”
郁轻舟轻轻眯起长眼看着,微微一笑,偏着头若有所思道,“或者说是这鬼见愁有几分真本事,居然能和林镇南麾下的小郎打个平手。如此看来这人也是不一般。”
瘌痢头一愣,随即大笑,“也对也对。”
两人重新将视线集中在鬼见愁和李不言身上,两人或出拳相搏,或以腿相斗,打得难解难分,互不相让一直相互钳制滚落在地上缠斗着。
打了半个时辰,两人手脚都有些发软,却还是丝毫不放松,两人额头上都渗出密密的汗珠。
李不言死死压住鬼见愁,额上的汗珠滴落在鬼见愁脸上。
鬼见愁见鬼一样,嗷地一声大叫起来,“诶诶诶!走开走开!你可别恶心我啊!我一天可洗两回澡啊,你这浑身臭汗的,快离我远点!”
李不言脸色涨红,自己还没嫌弃这个终日混迹在难民窟中的家伙浑身脏兮兮,他居然抢先倒打一耙说自己浑身臭汗?
想着心中更是愤怒,咬紧牙关下了死手,紧紧锁住鬼见愁咽喉。
鬼见愁动弹不得,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脸色立马涨得通红,眼见就要喘不上气了......
他奋力挣扎两下,屈起膝盖狠狠顶向李不言下盘......
李不言捂住关键部位朝旁边滚去,脸上青筋暴起,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异常狰狞,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鬼见愁,“好小子,你、你耍诈!”
鬼见愁噌地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弹起,清了清因为被李不言锁喉而沙哑的喉咙,不屑地瞥了李不言一眼。
他冷笑一声,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耍诈?好,大爷我今天就跟你论论这个道理。
第一,是你先下死手锁我喉的,既然你都下死手了,那我给你子孙根一个小教训,也算不得什么吧。
第二,我在我的地盘、我的屋里、我的床上,做着我的春秋大梦,睡得好好的。
你冲进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收拾,我这是自我防卫,又不是跟你比武。你在这儿跟我扯什么淡,说什么耍诈不耍诈的?!”
“你……”李不言捂住裤裆又痛又气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什么你!刚才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第三!大爷我修理那些欠收拾的玩意儿从来就不要理由、不挑时辰!”说着走上前又要朝李不言屁股上补一脚。
顾宗怀不动声色地快步上前,挡住鬼见愁就要落下的腿,迅速将李不言扶起来,朝鬼见愁微微一笑,“这位兄弟功夫倒是不错,我们甘拜下风。”
鬼见愁上下打量他一眼,“我功夫好要你说?”
说着朝他身后的李不言扫了一眼,“就那欠削玩意儿那点三脚猫功夫,甘拜下风是应该的。”
“你说谁三脚猫功夫?”李不言别扭地张着腿走上前,额头上青筋暴起,撸起袖子又要开干。
“来啊,你个小玩意儿刚才没削够是吧?你来,看我今天不整死你。”鬼见愁毫不示弱地也扯开衣领。
顾宗怀一把拉住咬牙要冲上前的李不言,向鬼见愁摇摇头,有些惋惜地叹道,“唉,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鬼见愁扫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只可惜这一身的好本事不去守卫大周,驱逐贼寇。却要拿来‘整死’自己的同袍兄弟,真是可惜可叹。”
“你别给我来阴阳怪气这一套,”鬼见愁斜瞅着顾宗怀,“大爷我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最见不得你这种讲话阴阳怪气的东西!
老子杀西凉人那会儿,你小子还在吃奶呢。
我还就告诉你,我就看不惯你俩小子仗着自己是林家军的人,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损样!
林镇南到底是怎么带兵的?军中居然出了你们这两个货!”
李不言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指着鬼见愁愤怒地大声呵道,“你!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直呼将军名讳?!”
“我就直呼又怎么了?他今日在这儿我也敢当着他面直呼!
不像你们两个玩意儿,当面将军前将军后的,背地里尽干些给他丢脸的事儿!”
“你……你……!”李不言从未遇见过如此气焰嚣张的人,被他气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顾宗怀也铁青着脸站在一旁,咬紧牙齿脸上肌肉团团鼓起。
鬼见愁不再搭理二人,解着衣带朝屋里走去,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军服披上,“不就是要整编上战场吗?何必说这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听得人头痛!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东西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