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默默的等着变成肉泥时,却发觉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她此刻还是闭着眼的,大抵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有幻觉罢了,可又觉得被顶的怪疼的,便又睁开眼睛瞧瞧。
这一睁眼便发觉自己在上升,她往下看看竟发觉有个庞大的白色影子飘忽了过去,而陆之宴也被顶了上来。
他们两个,本来是要一同坠入坑底的,却都被弹了出来,弹在了对岸的地面上。
她有点迷茫了,还没搞清楚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弹到对岸了,那个白白的又是什么东西,是人?哪个人会到这来啊,她越想越烦,干脆不想了,能活着就万幸了。
她缓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责问陆之宴:“你疯了吗?”
是啊,若没有那个白色的东西及时顶他们一下,说不定现在坑底又多了两摊肉泥了。总之,多一摊肉泥比两摊肉泥还是好一些的。
“可能……”是啊,他虽然是不想让司徒未浔掉下去,自己一个人苟活,但他也不一定要跳下去啊,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要这么做,可他觉得,他跳下去,不后悔,至少没死。
她无奈的拨了拨额间那不知何时散下来的碎发,只觉得不太想和他说话,于是乎又默默的转过头去,胡乱看着周围的景象。
与此同时,宿忠带领的人马似乎发现了可疑踪迹,猜想出应是各大宗主的前行方向,便火急火燎的回了山洞向江时禀报。
“公子,山洞不远处有可疑踪迹,是否前去探寻?”他赶过来的路上便听说这山洞有玄机,司徒未浔被那机关带了进去,所以江时他们才久久守在山洞里。
“可这……”可这里不能缺人啊,万一那机关什么时候自己运转过来,那陆之宴和司徒未浔出来岂不是见不到他们的人了?可洛安晟又觉着,若真发现了那帮老头,而那帮老头恰恰又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同江时就是主力军了,缺一不可,现在倒好,两边都脱不开人。
“我守着。”在场的自然也只有无痕一个外人了,归根结底他们南下没带着陆家的人,所以他自也不用前去支援了,真正需要他的人,还在这石壁的另一端呢。
“也行,那就劳烦了。”江时倒无多虑。
洛安晟却不似他那般放心。他心里一阵胡思乱想,要是那陆之宴欺负司徒未浔怎么办?等等等等,多虑了,也只有司徒未浔欺负陆之宴的份。可无痕是陆家的人,万一司徒未浔出来后,他们要对她不利怎么办?诸如此类,洛安晟异想天开的想了不下十个问题。
“江公子,你就这么放心?”洛安晟小声问他,毕竟他要直白的说出来也不好啊,无痕还在呢。
江时什么也没说,不过他的眼神告诉洛安晟,让他放心。洛安晟倒奇怪了,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江时如此放心的。随后,他瞟了一眼无痕,似乎在告诉他,别打歪主意,而无痕只是作作揖,心底却暗暗讥笑,他还敢打什么歪主意,公子都抢着护着那司徒大小姐呢。
江时和洛安晟走后,无痕干脆将剑一丢,靠着石壁十分顺溜的坐了下去,自言自语起来:“公子,不是属下说您,您急什么啊,现在倒好,自己都出不来了,何必想着英雄救美呢。”
无痕对这英雄救美的典故十分抵触,也很嗤之以鼻,自古英雄就是坏在了美人手里的。往前陆之宴在京都街上瞧见什么强抢民女的老把戏,总是让他出手解决的,可司徒未浔断不能同那民女做比较了,可他也不用如此好心,次次施救吧,真是越来越不懂了诶。
不过他才不慌,他相信陆之宴是能全身而退的,与其紧张兮兮的守着,倒不如靠着打个盹呢。思此及,闭了眼便睡过去。
石壁另一面,司徒未浔终于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以前倒是被她忘记了,现在好不容易想起来,定要好好问问陆之宴:“陆之宴。”
她冷冷的唤了他一声,听着言语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些许愠气。陆之宴脑子里倒也默认了,司徒未浔就是个气包,他浑然猜不透她又是为什么生气,也没回她。
司徒未浔没听见陆之宴回,又觉着心底那股气愤燃了起来,于是乎又紧紧追问他:“你为何会在这?”
她终是问了,但他不能如此直白的盘托出去,自然不能说真话了:“难不成只许你来,不许我来游玩一番啊?”
她才不信,陆之宴瞧着就是那圆滑的人,他的话,自然不能信,可这一路下来,陆之宴多次出手相助,那推她下水的人,应该不是他,如若是他,后来倒也不必救她。那便念在他救她的份上,暂且不追究,往后她定要知晓他来江南的用意。
“那怎么我在哪你便阴魂不散啊?”就是啊,她落进水里,陆之宴恰好救了她,她被转进洞里,陆之宴也要将她拎出来。也不见得司徒家给了陆家什么好处,他犯得着这么勤快来施救吗。
“你不许我来江南,还不许我救人了啊,你这小丫头,为何生的如此刻薄?”也是,他也好奇,为何自己要如此勤快的施救于她。他才是那刻薄的人,见了他人有难顶多也只让无痕搭把手,可从司徒未浔落水的那刻起,他倒感觉有什么引导着他,让他去寻她一般。
“也不见得你有多大慈大悲。”她何至于和他耍嘴皮子啊,总归他也是好心的,若他有半点歪心思,她大可一剑宰了他,不过可惜他生的这般好看,骗姑娘家多容易。
前方却又有几支箭射过来,摆明是冲着他们两个的。也不足为怪,洞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最近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这么招霉,或者是她身边这位招霉?
她顾不得那么多,要往一边闪去,可陆之宴却牢牢的拽住她,将她拉过去。诚然她是可以自己躲闪的,不过陆之宴却生生的将她拽过去,大抵是觉着方才在坑里没抓住她,内心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思此及,她也没急着挣扎,任由他抓着。
不过这山洞里似乎没有旁人,说不定又是她触碰了哪个机关,方才不也是靠着靠着就被带进来了吗。细细看,会发现那箭是从石壁上横空射来的。她寻思着自己也没干什么啊,难不成她又碰着哪里了?
“你没挨着什么吧?”她大抵可以排除她自己,她绝对是不会再犯同一次错,那么就是陆之宴了?
“并没有。”他忙着避开那些箭,只能简单的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听她所问,她大抵是在猜想这里有什么机关了。不错,这里确实很玄,不经意间都有箭射出来,还准确无误的射向他们。
没有?那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触碰了什么东西,不过既然不是她也不是陆之宴,那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她突然间便警惕起来,怀顾四周。若真有第三个人,那人应该是知道如何出去的,不过既然已经在后头偷袭了他们一把,自然要先溜走的,那便只能找机关了。
那箭虽是从一个关口里射出来的,却能绕弯,这箭定也不是普通的箭了。这地方如此隐蔽,积了些灵气也不为怪,不过要如何抵制住它们,那便难了。
若方才转进来时随手抓把剑还好说,既能防身,说不定还能冲过去劈了那机关,可惜异常倒霉的她并没有抓着剑。不过陆之宴倒是带着把好剑,那纹路都十分的精致。不过看着稍稍奢华的模样,应该是他的配剑了。然而此时他正用着这把剑挡着胡乱飞来飞去的箭雨,还不知道他肯不肯给。
“你的剑……”她倒不好直说出来需要那把剑,若是他不肯给,岂不是要尴尬一番。
“给你。”他转身将剑甩到她手上,之后并未多言。
她很清楚,陆之宴将剑给了她,便是要赤手空拳去同这些箭抗衡的。他就如此信任她?若她失手没砍掉那关口,他们两个都要被射成刺猬了。她不能失手,必须得手。
“谢了。”就算是她落水那回,她也未曾想感谢他,大抵是因为之前也救过他一回,如此一来,算是扯平了。而此次道谢却不一样,她要谢的,是他的信任。
她得了剑,变要靠近那关口。可越是前进,那箭便越是密集的射过来,这些箭都是分散型射过来,所以越靠近关口,便越危险。她不能这么大胆的赌,只得离那关口稍远一些。可越远,便越难得手。
时间和情势都由不得她多想,她只能尽力而为。小时候投壶,她倒是一投一个准,投壶输了,可以再来,可这次要是输了,就再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不过这剑也是重,比她寻常把玩过的都要重些,她费了好些劲才将它掷出去。那剑离了她的手,便极速向关口飞去。她不敢直视,又是习惯性的闭着眼。只听得哐当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裂开一般,她睁眼一看,那关口果真是裂开了,里头也不再有箭射出来。
她松口气,嚯,这种事情她倒是百发百中,就似方才在石壁外一般,她也准确无误的刺中了那蛊虫的要害。她心里真真是十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