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喜欢看星星,喜欢夜晚的天空。她从小便觉得,夜晚的天空大概就是一位仙子,而那些闪闪发光的小玩意,便是仙子裙摆的装饰吧。
在船上这几天,她便日日晚上都陪星星度过,所以觉着白天特别难熬,有时候,也只能教盈袖沽酒,很是无聊。她让江时别那么勤快来找她,免得让人看见,百口莫辩。
江时很听话,后几日便没再去寻她,这倒让她省了不少心。可她并不知晓,他是真的有事。
还是那个暗暗的小间。
身着黑衣的人站在火坑前,将一小碟血倒在火坑里的一堆残碎的东西上。那血一倒在那东西上,便融了进去。那满意的笑笑。
还是那个少年,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责令他:“我且警告你,此次所幸他无大碍,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那人不回答他,只推搡着他,将他推到那火坑面前,火,熊熊的燃烧着。但也不妨碍他看清楚火坑里的东西。火坑里的东西比方才还完整了些,聚合到一起。
少年转愤怒为惊讶,但语气还是同方才一般:“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我自是不会如此早的下手,我会让你们得意会儿,只是届时,你莫要后悔。”他甩甩袖子,离去。
少年看着那火坑,看了许久……
无聊了几个礼拜,船终于到达了江南。一船的人届时无比的兴奋,不过,最高兴的还是司徒未浔了。因为再没有人看着她了。
不过还有一点令她不甚开心,那便是孙嬷嬷把盈袖留在了她身边。她和盈袖相处的这些天,倒也对她改变了些看法,盈袖在她身边,很老实,很听话,不过有些时候过于拘谨,没有含秋那么好说话。
南下后,他们要先就近找一处客栈,好生休息一番,停顿停顿,顺便好好商讨。这于她自然是无关了,不过她第一次到江南,对一切事物都好奇得很,她很是希望他们多留几日。
到了客栈,她第一时间便去寻司徒振。司徒振见到她还是如以往那般正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那般。而含秋则是十分激动了。不过她注意到司徒未浔后头还有一个人,低着头,以至于方才没注意到她。
“这位是……”司徒振倒是早就注意到了她,不过含秋和司徒未浔聊的开心,他倒没地问,好不容易等她们嘴停了,他才抓住时机问。
“回主君,奴婢名唤盈袖,是老宗主差来照顾姑的。”盈袖很自然的回答他。
“盈袖,这是含秋,从今往后,你们算是朋友啦。”也不见得含秋会不会喜欢盈袖,不对,是会不会习惯盈袖的存在。
含秋表面上是对盈袖笑笑,因为司徒未浔同她说过,做人嘛,要做客气些,哪怕是碰到自己心里不大平衡,也要装的大度些的。好吧,多了个人在姑娘身边,真真有些不大习惯,毕竟以前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玩玩闹闹的,何况盈袖还是老宗主那边的人。
老宗主身边的人,大抵都是很刻板,难说话的吧,她都不能想象姑娘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姑娘回来了,自然是最好的。
“也好也好,小丫头,你又多了个人陪你玩喽。”老宗主倒是不会耍花样,看盈袖一副老实的模样便知道了。
江南的客栈不似京都那般,全是依水而建。楼子只有两层,不过也好,不大不小。江南总归来说,和京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京都的楼子,堂里都是些陶盆瓦罐的,看起来过于单调。而江南的楼子,堂里都是花花草草,偶尔瞥见一两处小水缸,里头还有些她未见过的稀奇小玩意,够她消磨一阵子了。
含秋笑话她像没见过世面一般,想想还真是,真是没见过世面,她一直待在京都,江南有什么她都不大清楚,回去定要和嬷嬷好好说说,以前都是嬷嬷同她讲些稀奇的事,这回,她也要同嬷嬷好好讲讲。
不过,首当其要的,还是要同司徒振说清楚她落水的那件事。司徒振也觉着,这次南下也混进来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人,至于为什么盯上她,他没有讲的太清楚,只是神秘的捋捋胡子,神情有些严肃,让她小心些。
司徒振还问了她一个致命的问题:“我记着你是不会凫水的啊,后来你是如何上来的?”
这个嘛……她绝对不能将陆之宴给交代出来,现在其余三大家,都如此排挤陆家,况且,她被小公子救了,自己都觉着难为情,如何好开口告诉别人。
“是附近的渔民,将我捞上来的。”说她有什么本领嘛……凫水,不会,剑术,还是能见人的,不过她自己都不甚满意,撒谎,倒是能手。
“嚯,现在国库空虚,鱼都捞不起了,倒捞起来你个女娃娃,就算捞起来,为何不将你给卖了?”南楚算是穷到底了,不是其余四大家倒是富的漏油,卖了她,能值不少钱呢。
“啊哈哈,也是也是……”话说若是陆之宴那时将她卖了,定能换好多好多的钱,不过谅他也不敢啊,她算他救命恩人了,他要卖了救命恩人,实属不义啊。
不过,为什么陆之宴会在这啊。之前倒是看在他好心将她捞上来便没有猜想他,现在看来,又多了个疑点啊。那家伙只是途经涞江而已,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江南的,算了,没时间管他了。
司徒振自然知道她是在撒谎了,现如今朝局动荡,江南沿岸的百姓能有口饭吃鸡就不错了,捞起人来怕也是要卖了。不过这丫头既然不想告诉他真相,那也不强求,毕竟她不说也是有原因的,况且,她平安就好,无需过问那么多。
司徒未浔早就听说江南的集市最是好玩不过了,她拉着盈袖和含秋火急火燎的往集市杀去。当然,司徒振还是担心她的,毕竟有人对她下手了,所以,便派了一个队的人偷偷跟着她。
江南集市同京都的集市果然不一样。大街上卖的都是些小巧的东西,精致的很。在京都她都未见过的也有,不过嘛,她什么都不缺,唯独想品一品江南的茶。司徒振很懂茶道,也爱喝茶,这使得她也受到了些熏陶。不知江南的茶可有别致的地方,发现些好茶,便也能带回去给司徒振献献殷勤。
进了茶馆,她让盈袖和含秋也一同坐下。这是座小茶楼,往来的也都是些寻常百姓,没有什么贵人,她们站着,也太过于招摇了,所以还是让她们坐着的好。含秋是很自然的坐下,盈袖有些推脱,不过最后还是被含秋拽下来了。
方等她们坐下来,便听到邻桌的谈话。
“近来江南可真真不太平,竟是发生这种事。”
“可不是,前几天官府里可是接到了几起案子,啧,那人死的,可真惨,真渗人,这几日啊,还是乖乖待在家的好。”
江南出事了?她鲜少听说江南的事,江南虽说相对富足,但也是富足在那些贵家人身上,且一路上看起来都很太平,她落水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听他们这么说,倒还真真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是啊,官府都束手无策,大抵是撞见邪祟了啊。”
邪祟?嚯,有意思,这么说,她还真来对时候了,若真有邪祟,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她就喜欢邪祟的东西,越邪祟,越喜欢。
“别说,那日我去瞧了瞧,那脸啊,被抓成那副模样了,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怕。”
“你说,会不会是曹煦回来报仇了啊?”
“别瞎说,都死了一年的人了,能活过来?再说,他要去找张汝才报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客栈可都是张汝才的产业啊。”
“难怪呢,我看啊,天黑后我们都早些关门的好。”
“是啊。”
她倒是听出了个梗概,这江南的客栈啊,一到晚上,便会有所谓的邪祟出来作孽伤人,而这所谓的邪祟呢,与这些客栈名上的主人,是有仇的,故此,便杀人作孽,让那客栈的主,快快些破产倒闭的好。
她看看盈袖和含秋,果然啊,她们也在听。含秋很惊讶,也有些怕,盈袖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至于她自己嘛,倒是对此事颇感兴趣。长这么大,什么没见过?自然是邪祟了。
“你们怎么看?”她很想听听盈袖和含秋的想法。
“我们的客栈不会是……咳咳,方才那掌柜如此热情的接待我们,莫不是因为他们客栈出了事,没人住,见我们是外地的,便……”含秋和司徒未浔相反,她最怕什么妖啊鬼啊的,听到这,心都颤了颤。
“邪祟这种事,也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但是,此事确实是有些疑点,不知道会不会妨碍我们的事。”盈袖不大相信邪祟,但是方才一听,却觉得有些可疑,江南出了这般祸乱,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他们找双湮。
“有意思,今晚你们就好好窝在被窝里吧。”她抿口茶,有些笑意,邪祟嘛,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