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殿里全是香客们和寺里的师父们,门口有几个侍卫把守。香客们不乏有人对此感到不满,于是有人起哄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何要扣留我们?”
“我们只是来清云寺添香火的,现来了这么些官兵,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让我们出寺吗?”
“大家伙儿只是来清云寺添香火的,难道是把我们当做凶手吗?”
“是啊是啊!”
“今日来这儿上香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了。”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容兮和李依落二人还有丫鬟们纷纷退到一边,容兮不满地小声嘟囔道:“吵死了。”
李依落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姐姐,等办案的大人来了再说吧,我们别跟着他们一块抱怨,免得惹祸上身。”
“嗯,知道了。”容兮觉得李依落说的也对,于是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提刑使张向辞走了进来,香客们渐渐噤了声,许是这人的气场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威压,让他们不敢再大声嚷嚷了。
张提刑使在众香客与师父们面前站定,又清了清嗓子,道:“本提刑使今日奉廷尉大人之命,故前来清云寺查一桩命案,望在场的各位配合本提刑使监督,若是不配合……”
他顿了几秒,又道:“一律视为嫌疑人等,带进刑狱司好好审问。”提刑使的目光扫过众人,香客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于是侍卫们开始一个一个的搜身。若是对男子搜身便交由侍卫负责,因男女授受不亲,对女子搜身的事情便交由宫里来的嬷嬷负责。
大殿内只有搜身之时衣物摩擦的声音,没人敢出声,这气氛诡异的很。有人开始紧张得掉冷汗,却没人再敢大声嚷嚷着不满的话反驳了。毕竟提刑使的话不是说着玩玩的,进了刑狱司,哪管是审问还是用刑,出来都得丢了半条命。狱卒的手段可是残忍无比的,任谁听了“刑狱司”这三个字都能闻风丧胆。
搜完了所有人之后,却没有搜出什么来,于是提刑使告诉香客们,没有允许不得私自出寺。
“三日后,若还是没有搜出可疑之物,其余人等可出清云寺。”提刑使说完这句话后,便一拂袖子出了大殿的门。
“我们真得待几日才能回去么?”容兮坐在亭子里,双手托着下巴,李依落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点了点头。
“唉,真是倒霉。”容兮忽然说道,“二妹妹,我先去如厕,等会回来找你。”
“好。”
李依落低着头发呆,忽然面前出现一双靴子,同时一片阴影也笼罩了下来,她抬头,便看见齐长卿站在她的面前。
她连忙站起来行礼,齐长卿示意她起来,道:“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我陪容姐姐来寺里祈福。”她答道。
“是容府大小姐么?”
“嗯。”
齐长卿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才对她说:“今日这桩案子可能会牵连几人,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小心。”
李依落听这话,耳根微微红了,他明明可以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小心的,可他这样说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丫鬟在李依落身后听着,感到有几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自觉地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更多的空间。
李依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齐长卿一挥手,示意丫鬟退下,那丫鬟得了令便往别处去了。
亭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齐长卿伸手拥住她,李依落有些惊讶,却也没拒绝。
既然是答应了人家,虽是个普通的拥抱,她断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落落今日穿得像个小黄鹂。”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依落只觉得听起来十分舒服。
“我的小姑娘可爱的紧,真想早点把你娶进门。”
他对她称自己时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廷尉’。
李依落闻言,脸颊一下飘起了几朵粉云。
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的怀里,有些结巴地道:“廷尉大人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齐长卿无辜地摊手:“没办法,见了落落我便没了分寸。”
李依落不知该如何回应,便行了个礼,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大人请便。”她正转身要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腕。
齐长卿拉着她的手腕,几步便走到她的面前,道:“我说过的,我并不喜欢你叫我廷尉大人,生分了些。”
“……”李依落无语,就因为这个,不让她走了还。
“你……松开。”
“叫我什么?”
“嗯……”她头一回觉得这是个难题。
应该叫名字就可以了吧,廷尉大人的名讳是什么来着?
“齐长……卿?”看他眼睛弯弯,似乎没叫错。
齐长卿笑笑,道:“不为难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回变成他先说要走了,李依落点点头,于是齐长卿松手,转身离开。
李依落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日也穿的玄色衣袍,这人真是……很喜欢这颜色呢。
也罢,人家是刑狱司的,这颜色适合他。
李依落转念一想,说不定白衣飘飘的类型他也能驾驭呢。
毕竟是翩翩少年郎,穿啥都好看。
李依落在亭子里又坐了一会儿,才等到容兮回来。
“姐姐,你怎么去那么久?”李依落问道。
容兮一脸心虚的笑着,道:“我刚刚去别处逛逛了。”天知道她是看见了齐长卿……和齐长卿示意她走远一点的眼神!但她不能说啊!
“我们走吧,辛匀和你家小玉也快回来了。说不定给咱们带了些好吃的呢。”容兮挽着李依落的手臂,往她们的厢房走去。果不其然,快到容兮厢房便看见辛匀和小玉一人提着两个提篮向她们走来。
辛匀和小玉分别向容兮和李依落行了礼,李依落疑惑地道:“不是查得很严吗?他们怎么愿意让你们带食物进寺里?”
小玉向前一步,答道:“回小姐的话,廷尉大人吩咐的,寺里饭菜清淡,断不能饿着二位小姐。”李依落闻言,耳根子有些烧。
容兮笑了,道:“走吧,上我厢房里吃。”
进了容兮的厢房,小玉和辛匀把提篮的盖子打开,把饭菜一样一样地端了出来,容兮吃了一口,赞叹道:“是庆余楼的饭菜吗?”
“回小姐的话,是。”辛匀回答道。
李依落怔怔的看着面前这碟芝麻软糕,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微微扬起嘴角,夹起一块芝麻软糕入口。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