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巧,世子殿下也来上香啊?”容兮不似寻常小姐那般讲话柔柔弱弱,但也没人说她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样性格活泼的世家小姐少见。再者,容兮自己也有分寸,不会逾越了规矩。
“嗯,本殿今日来替父王祈福。”司临溪这样说道。
说来这世子也是可怜,平王妃早在五年前因病去世,平王从那时起便恶疾缠身,久卧床榻。有人说平王是相思成疾,这身子才迟迟未好。
府中如今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平王,没什么生气。若不是平王妃生前的心愿是找回司临溪,估计平王也不会吊着一口气足足撑了五年,直到寻回了司临溪,最近平王的身子是越发虚弱了。
“平王殿下最近好么?”李依落看见司临溪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关心道。她实在不忍心看司临溪好不容易寻到了亲生父母,却又失去至亲。传闻说平王殿下的身子不好,想必司临溪会伤心。
“不太好,我见父王的样子很憔悴,宫里的御医来过几回,说是无力回天了。”司临溪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又何尝不想父母双全。
他跟着先生这十几年,对医术也略懂一二的,看父王那样子,最多只能活过一个月了。
“人固有一死,我只希望多替我父王祈福,多做善事总是没坏处的。”难得他看得通透,不久后,他便要继承父王的衣钵,成为下一代的平王殿下了。
李依落眼里一丝心疼的情绪闪过,但她的身份也无法替他做些什么,只是说:“殿下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司临溪点点头,道:“我会的。”
于是李依落和容兮告别了司临溪,司临溪有些失落,但注意到她身上那件鹅黄色外袍,心情又变得晴朗起来。
李依落同容兮回大殿里上了一炷香,然后带着丫鬟们下了山。才快要到山脚处,便看见一群穿戴整齐的侍卫向她们走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李依落看向为首的一位男子,皱眉道:“这位大人,为何要拦我们下山?”
那男子向她们行了一礼,回答道:“方才寺里起了一桩人命案子,廷尉大人命我们封锁清云寺,所有人一律不得下山。请二位小姐见谅。”
李依落微微惊讶,她们刚刚在山上可什么也不知道呀,但既是封锁了清云寺,她与容兮也没有下山的道理。李依落向前一步,行了个礼,道:“那大人能否让我们的丫鬟回家中传个信?若是事情拖久了,家中父母会担忧的。”
那大人看她说的也是有理,便允了:“请问二位小姐出自哪位府上?”
小玉替李依落答道:“我家小姐是李尚书府的二小姐。”
容兮的丫鬟辛匀也答道:“我家小姐出自容府。”
那大人作揖道:“属下是刑狱司的提刑使张向辞,此案是廷尉大人交由我来先行查探,若有失礼之处,请二位小姐见谅。”
容兮一挥手,道:“罢了罢了,我们回山上便是。”
然后拉着李依落的手转身往寺里走去,李依落想,今日怕是回不去府上了,便嘱咐道:“小玉,你先上车,速速回府告诉爹爹和娘亲,我们在山上住几日。”
容兮也对辛匀道:“你也一样,快去快回。”
“是,小姐。”辛匀和小玉异口同声地道。
于是小玉和辛匀行了礼后便急匆匆出了寺,坐上马车回府禀报了。
李依落和容兮回了山上,因李依落出行只带了小玉,所以暂时没有丫鬟随行了。容兮不同,她出门都是带四五个丫鬟的。她看了看李依落,道:“我多带了几个丫鬟,先给你两个用着吧。”
李依落闻言,抬头看着容兮,有些腼腆地笑笑:“谢谢容姐姐。”
寺里的住持让一位法号唤作易空的师父领她们去了两间厢房安顿下来,看来这一时半会的是无法下山了。
“这两间便是二位施主的厢房,没什么物件,若是缺了什么尽管提出来,我们再去准备。”那位法号易空的师父手握佛珠,对她们说。
“谢谢师父。”李依落和容兮道谢。易空师父默默看了李依落一会,看她似乎与寻常人不太一样,但天机不可泄露,即便他知道也无法说出来。
李依落觉得易空师父似乎看着自己,便问道:“易空师父,还有什么问题吗?”
易空作揖,道:“请问施主出自哪位府上?”
“李尚书府。”李依落答道。
易空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符文,递给李依落:“李施主,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关,便用这符文来镇住。”李依落怔住,双手接过这几张符,应了声谢谢。
易空又行一礼,道:“那贫僧便先离开了。”
李依落点点头道:“易空师父慢走。”易空便转身走了。
容兮看着易空师父离去的背影,道:“我怎么觉着这易空师父神神秘秘的。”
“兴许是人家性格使然呢,别想多了。”李依落应道。
对,应该是想多了,她总爱想些有的没的。
容兮回了自己的厢房,因早上起得早了,便打算休息一会儿,李依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厢房没了声音,李依落脱了鞋袜后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沉了去。
没一个时辰就被吵醒了。
原来是容兮借给她的两个丫鬟来敲她的房门,其中一个道:“李小姐,廷尉大人传话来,让大家都到大殿里去。”
于是李依落揉揉惺忪的眼皮道:“好,进来吧。”两个丫鬟闻声推开门,进来帮李依落准备洗漱的用品。
待她重新梳妆整齐,便是一个淡淡的妆容,既不失礼仪,也显得清新可人。她的美是温柔的,同她的母亲一般,但又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她的性子比母亲还要沉得住,常常把事放心里,倒是少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热烈。
她忽然想起,那时从齐长卿脸上看出的笑意,但那笑意之中,还含着一些真挚的情绪。脑子里像是有一团被扯乱的毛线,把她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已,那个就比她大了三岁的少年,真的值得她托付一生吗?
李依落和容兮踏进大殿,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