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剑身闪耀,银河竹林的歌谣;金黄的剑穗流动,带起空气的舞蹈。
身随剑动,剑随气动,气随心动,如细雨敲落一林竹叶,似狂风搅起一地落青。最后一个“分竹一字马”结束整套动作。
“嘿!”收腿,两根被岔开的柱子也顺势合拢。空中一个旋转,稳稳地落在地上。
东莪对着凉亭里的两人抱拳施礼:“献丑了。”
“哈哈哈,果然是行云流水,意气风发。”水芸道。
水芝斟好一杯茶,端过去,又为东莪递上一方小手帕:“只尚武容易心浮气躁,而这样的后果便是又会以练武进行发泄心中的烦闷和阴郁,从而恶性循环。
水芝想,圣女以前作为格格,应该也需要心平气和地读书、丹青。既然现在在江南这片世外桃源之地,何不重新开始,以至,文武双全之境界?”
水芸清雅悠闲地踱着步,用很温柔的语气说着很不温柔的话:“我让你跟着白莲教,可是力排众议的。既然你当初选择了和我们合作,就要好好配合,这儿可没有你使小姐性子的地方。
如今,你是圣女没错,可你别忘了,实权掌握在谁的手中。我既然能答应和你合作,让你坐上圣女的宝座,我就能把你拉下来。
不过,若是做错了什么,那些老家伙们来声讨,就算我是教主,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呵……不都说了“实权”怎么样怎么样,还什么“保住”不“保住”的。是压根就不愿意出“保”这个力吧。
自己已经十五岁了,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不可谓不丰富。如今,倒也算是有了个喘息的机会,确实应该真正地再潜心看看书,积累些文学底蕴。毕竟,“腹有诗书气自华”可不是句虚言。
《四书五经》中,每个学子最先接触的,当属《诗三百》,自己曾经囫囵吞枣地读过几篇,却不曾细品过,如今,倒也是个宁心安神的机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哼。”一本镶着金边的《诗经》被丢在龙桌上,“朕倒不知,此等女子何处去寻!”
“皇上息怒!”
“息怒?朕如何不怒?”福临焦躁易怒的脾气非但未改,反倒愈加张扬,完全没有沉淀下来,也许是因为如今的他也是十五六岁而且是皇帝,几乎没有人敢管他,完全就是个叛逆期的热血儿。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能为朕排忧解难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处处与朕作对。如今国库尚不充盈,当以休养生息和节俭为国之根本,她却每每以金银为器,山珍海味!”福临一提到皇后孟古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后宫里珍馐美味,有时朕也忍了,偏她处处兴风作浪,小良子,你说她自嫁到这宫中一年多,朕何曾亏待过她,但她摔了多少珍品瓷器?撕毁了多少上等丝帕?这是多少百姓的血汗!”
“偏偏皇额娘还处处护着她,说什么要维护好和科尔沁草原的友谊,她就不能劝她那好侄女改改她那娇生惯养的公主毛病?若是她再一直这么飞扬跋扈,猖狂放肆,那就别怪朕!”
“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朕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吴良辅带着手下一干小太监,恭谨地退出乾清宫。他忽觉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又暗暗发苦,非常难受。
不说先皇,就是那位王爷还在,而且是大权在握,但是却没有膨胀的他,则必然可以压得住皇上,并施以悉心教导,从而将他培养成一位真正有番大作为的皇帝。
哪怕是东莪格格在也好啊!
毕竟这两位算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那十一阿哥太小不说,格格定是能拿捏住皇上的性子。
刚开春的天气,还有些冷,看着万里晴空,耳畔是刚才皇上大发雷霆的由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吴良辅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刚刚净身入宫的那些日子,带自己的那位一直在先皇身边侍奉的老人,所述说的一些当年事……
“哒哒哒——”小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进关雎宫:“启禀皇上!永福宫的庄妃娘娘诞下九阿哥,母子平安!”
“好,赏!”皇太极像是一字千金般,不愿多在这位庄妃娘娘身上花心思,只是又拉住宸妃海兰珠的手,盼望着她尽早恢复健康。
温柔和顺的海兰珠因为痛失爱子,已卧病在床近两个月。但庄妃布木布泰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现在刚又喜得麟儿,身体正虚着,也是需要丈夫的关心与陪伴。幼年的经历,她很懂得孤独无助,四周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感觉。
而且,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怎么说呢,总感觉他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不过,就算如此又怎样。她只愿在皇上的心里有个位置,在自己无助时,有个人陪陪她,这就够了。
“妾身无事,妹妹喜得麟儿,您不去瞧瞧,倒也不合情理。”海兰珠言辞恳切,“只愿这个孩子可以为皇上,为大清带来福气,臣妾也便知足了。”
“海兰珠……”皇太极还是不太放心。海兰珠便从被窝中抽出一只胳膊:“妾身真的没事!”皇太极心疼地赶忙将她的胳膊塞回被窝:“哎,可别着凉了。”
“是。”海兰珠巧笑。让皇太极一阵晃眼,在海兰珠的脸颊上留下一吻:“那朕便去看看布木布泰,你好好休息,待会朕再来陪你。”
海兰珠有些费劲地点点头,目送着皇太极出了房门,便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永福宫中,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坐在侄女布木布泰的床边,轻轻擦拭着庄妃额头上的汗。
下人来不及通报,皇太极便推门而进,免了哲哲的行礼:“哲哲,布木布泰怎么样了?”
“只是太累,脱了力,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醒了。”
“九阿哥呢?”
下人们立即将小小的婴儿抱了进来,皇太极看着自己这刚出生的小儿子,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失去的那个孩子,那是海兰珠的孩子啊,怎么就……
“启禀皇上!睿亲王班师回朝了!”
皇太极和哲哲均是心中一喜:多尔衮回来了!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哪!
皇太极更是欣喜若狂,随便地交代哲哲几句,就跟着下人赶到了前殿。身着正白旗铠甲的多尔衮昂首挺立,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