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宫外禀报说是骆养性求见,崇祯让他立即进来。
骆养性见过崇祯,崇祯问道:“骆爱卿,朕让你调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骆养性早有准备,将一本奏本递交了上去。崇祯打开奏本一看,立刻露出吃惊和愤怒的表情,然后合上奏本,怒视着太子和吴伟,吴伟和太子顿感事情不妙。
果然,崇祯一拍御案,大喝道:“太子,吴伟,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
太子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儿臣,儿臣不知犯了何事?”
“还想装!你们自己拿去看吧!”
崇祯将奏本狠狠的摔在太子面前,太子和吴伟忐忑的拿起奏本,看了看,两人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这密奏里面,汇报的正是吴伟和太子将崇祯的题写的匾额,高价售卖给商户。令崇祯最为愤怒的是,自己又一次被身边亲近的人欺骗利用了,而自己还蒙在鼓里。就好比自己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一个道理,你说崇祯能不生气吗,他此刻恨不得杀人。
崇祯大喝道:“来人!将吴伟立即押入死牢,将太子押入东宫书房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将他放出来。”
吴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一旦事情泄露,后果会比较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居然要掉脑袋。吴伟顿时脸色苍白,想要辩驳,但却开不了口。
见侍卫上来,太子大喊道:“慢着,父皇,难道你不想听儿臣解释吗?”
崇祯心情很糟糕,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朝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示意,将吴伟和太子押下去。
温体仁虽然不知道吴伟是如何触怒了崇祯,导致崇祯非要将他处死,但吴伟一死,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就没有了,心情很是高兴。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太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宫外忽然来了不少灾民。”
崇祯吓得一下子从龙椅上惊起。“啊,他们来宫外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
“没用的奴才,还不速速去打探清楚。”
“奴婢这就去。”
“慢着,到底来了多少?”温体仁问道。
“人数很多,黑压压的看不到头,估计有十几万。”
“啊!十几万!”崇祯和温体仁都吓了一跳,
温体仁道:“陛下,看样子是来者不善,这些灾民包围皇宫,能有什么好事,估计是最近由于朝廷没有钱赈济他们,他们受了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很可能是要闹事。
崇祯神色很是慌张,以前虽然也有建虏围困京城,但这次是十几万灾民直接攻打皇宫,皇宫只有几万名侍卫,一旦让这些贼人攻入皇宫,后果非常严重。
“微臣以为,陛下应立即下令皇宫全城戒严意外,并下旨立即调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进宫救驾。”
崇祯点了点头,立即下旨令皇宫全体侍卫全城戒严,严阵以待,并立即派人出宫带着圣旨去宫外调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温体仁继续道:“陛下,皇宫如今不安全了,为今之计,应该乘着贼人还没有完全包围皇宫,微臣让人立即护卫陛下从皇宫撤退,暂避锋芒。”
温体仁的这个提议却被崇祯阻止了,崇祯怒道:“不行!皇宫代表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一旦皇宫落入流贼之手,天下人心就散了。朕要与大明江山和皇宫共存亡。皇宫在人在,皇宫不在人亡。”
崇祯大义凌然的高喊道:“来人啊,朕要亲自指挥,随我到宫门上去,上宫门上去,朕要亲自坐镇指挥。
“陛下,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温爱卿,你作为内阁首辅,也随朕亲自到宫门上坐镇指挥。”
“啊!我?!”温体仁立即吓得脸色苍白,但君命难违,只得从命。
来到皇宫的南门上,只见外面果然黑压压来了很多人,一眼望不到头,看样子起码有十几万人。这些灾民似乎与以往的灾民不同,但见他们都穿着棉衣棉裤,更为奇怪的是他们手里并没有拿任何的武器。
皇宫外头已经站了很多的御林军,正严阵以待。大喊道:“城外的人听着,这里是皇宫,没有皇上的召见,任何人不得靠近城墙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这些人倒也规矩,听御林军军官这么说,不敢再靠近皇宫,都停下了脚步。
崇祯和温体仁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不是来攻城的吗?干嘛又停了下来,而且看他们手里都没有带武器,并不像是来攻城的。
只见为首的人向御林军的统领抱拳道:“这位军爷,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皇上他老人家,特来感谢他老人家的。”
御林军统领将他的意思传达到城楼上的崇祯,崇祯觉得很蹊跷,他不顾众人的阻止,大喊道:“朕就是当今皇上,不知你们为何想见朕。”
“啊!他就是当今皇上老人家,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见到活的皇上了!乡亲们,我们的命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给的,让我们都跪下给皇上老人家叩头吧。”
忽然,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都齐齐跪了下来,朝崇祯叩头。并高呼:“大明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懵了,其余人也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崇祯命人将带头的一个灾民带到城楼上,那人约莫五十来岁,举止斯文,好像是个读书人,一听说皇上亲自召见,显得非常的激动和紧张,被带到崇祯面前的时候,浑身还不住颤抖,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草民,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来了兴趣,道:“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草民不敢。”
“不妨,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他才敢微微抬头,回答道:“草民名叫刘维学,本是陕西榆木人氏,是名秀才,在乡里开了一家私塾教书,不过后来由于陕西连年的旱灾,连饭都吃不饱,没有人家把子女送来上学,我也吃不饱饭,没办法,再加上流贼作乱,为了活命,我和乡民就逃难到了京城。在京城,幸亏陛下给我们发了粮食和过冬的衣物,草民和众乡亲才能活下来,今天我们就是特意想来感谢陛下的。”
崇祯更疑惑了:“你是说朕赈济了你们粮食和衣物?”
“是啊!陛下,他激动的指了指身上的衣物,道:“草民身上的这身棉衣就是陛下救济的,这棉衣非常厚实,穿在草民的身上,非常的暖和。陛下还给我们每人一石粮食,我们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大家都说陛下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陛下的恩德我们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崇祯更懵了,因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国库的空虚,连西北的军队军饷都拖欠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有钱赈济灾民。
“慢着,你知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代表朝廷赈济你们的?”
“哦,我记起来了,那天,是镇远侯吴伟,他还带着一个年轻人,对了,是太子殿下,我清楚的记得,太子殿下非常平易近人,他说,他代表朝廷和陛下您来看望我们,他说让我们放心,朝廷和陛下没有忘记我们,绝不会让我们挨冻受饿。”
“啊!镇远侯,太子!”
崇祯立即命人传召将吴伟和太子叫过来,于是,吴伟和太子半路被立即快马传令带到宫城上。见到吴伟和太子,刘维学很是激动,跪下道:“太子殿下,侯爷,我又见到你们了。”
太子和吴伟倒显得很平静,太子道:“乡亲们都还好吧,过冬没人挨饿受冻吧。”
“请太子殿下和侯爷放心,没有一个乡亲饿死冻死。”
“这就好,这就好。”
灾民千恩万谢而去,这场一场虚惊,终于结束了。更想不到是一场惊喜。看着这么多灾民跪在面前高呼万岁的情形,崇祯眼眶不觉湿润了,这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而不是因为敬畏你的权力,违心的喊着万岁。崇祯从未觉得像今天这么心情舒畅。而这一切都是自以为不成器经常顽劣不听话的太子所为的,他简直不敢想象。
崇祯回到宫中之后,单独留下了太子和吴伟,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如实坦白了自己这次同吴伟出宫,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他提到在京城有很多来自西北的难民,食不果腹,甚至卖儿卖女,非常的凄惨。并提到朝廷各个部门对商户的盘剥和压榨之甚,商户苦不堪言,艰难求生。
崇祯虽然知道西北遭受了严重的旱灾,再加上流贼作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但奏折里没有详细的说明百姓的惨状,太子却给他详细的描述了难民的惨状,他是第一次知道,难民都到了京城,而且还这么惨。尤其是他听说官府对商户的盘剥压榨之甚,更是震惊。一个普通的酒楼居然一年就要打点给京城各个官府和衙门一万两银子。
崇祯心里很是震撼,他才知道自己一直蒙在鼓里,一直被手下的臣子欺骗,他们合起火来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盛世的假象,但大明难道真的已经千疮百孔了吗?
太子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他才和吴伟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既能够赈济灾民,又能够保护商户的方法,在吴伟的启发之下,他们想到了利用崇祯的题写的匾额,因为有了崇祯题写的匾额,再也没有衙门和地痞流氓敢上门敲诈盘剥,同时,也有了赈济灾民的银两,另外,太子还提到,在吴伟的建议下,还举办了赈灾义演,树立慈善榜。商户纷纷捐款款物,
崇祯惊呆了,没想到这些方法都是闻所未闻,他自然知道他凭对太子的了解,太子根本想不出这样精妙的方法,肯定是吴伟的点子。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太子道:“这些方法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太子支吾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启禀父皇,这些点子其实都是吴伟想出来的,儿臣觉得有道理,就采用了。”
对于太子诚实的表现,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眼睛不禁亮了,又是吴伟,原本还要将吴伟打入死牢,没想到又是吴伟立了大功了,居功不自傲,将这份天大的功劳都放在自己和太子的身上。崇祯很是满意,他于是先让太子退下,只留下吴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