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在内阁首辅温体仁陪同太子的老师来到宫里求见崇祯。陈太傅还拽着东宫太监总管,东宫太监总管脸色煞白,一直在向陈太傅和温体仁求饶。不过没用,陈太傅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温体仁则是一副非常惊喜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见此情形,崇祯很是好奇,问道:“温爱卿,陈太傅,你们这是干什么?”
“陛下,您还是问问他吧。”陈太傅指了指东宫太监总管。
“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崇祯严肃的问道。
但是太监总管支吾半天,就是不敢说。
“陛下,他不敢说,还是老臣替他说吧,这段时间,太子经常称病,缺席老臣的讲课,这奴才还帮着太子欺瞒于我,不过次数多了,老臣开始怀疑,于是不顾这奴才的阻挠,亲自去太子房中寻找,才发现太子根本没在房中,也不在东宫。
一听太子不但经常翘课,居然还不在东宫,崇祯又惊又怒:“大胆奴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太监总管立马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陛下,奴,奴才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快说,太子到底去了哪里了,如不从实招来,朕定要诛你九族!”
一听要诛九族,那太监更是吓得浑身筛糖,差点尿都吓出来了,瘫倒在地哭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才绝不敢欺瞒陛下。是这样的,太子经常跟东宫侍读镇远侯吴伟偷偷出宫,又一次老奴也发现了这事,太子就威胁老奴,不许老奴说出去,否则就要诛老奴九族,老奴也是没办法啊。”
“慢着你是说太子每次出宫都是和吴伟一起出去的?”
“是的。”
崇祯先命人将东宫太监总管押入大牢,然后立即命人宣召太子和吴伟进宫。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又命人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即刻进宫。
太子和吴伟一进宫,就预感到大事不妙,见崇祯面色阴沉,陈太傅一脸的怒容,内阁首辅温体仁也在,他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吴伟,你好大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偷带太子出宫的?”崇祯怒道。
看来自己带太子私自出宫的事情已经败露,吴伟只得老实承认:“回禀陛下,不错,是微臣带太子出宫的。”
温体仁见吴伟居然主动承认了,心里一阵暗喜,还没等崇祯发话,抢先道:“吴伟,你好大胆,你怎敢私自带太子出宫,万一太子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你如何交代?”
还没等吴伟辩驳,太子倒先发话了,太子道:“父皇,其实出宫根本不关吴伟的事,都是孩儿一人的主意。”
没想到太子在关键的时候这么讲义气,吴伟很感动。他自然不能让太子背上罪名,于是道:“陛下,带太子出宫都是微臣的主意,不关太子的事。”
“太子,是这样的吗?”
“父皇,我说过出宫是孩儿一人的主意,不关吴伟的事。”
“太子殿下,事到如今你就没必要替吴伟说话了。陛下,微臣也以为这一切都是吴伟一人的主意,太子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和蒙骗。”
“吴伟,温首辅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伟不想让太子背负罪名,点了点头。
见吴伟主动承认了,温体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千方百计想除掉吴伟,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道:“陛下,既然吴伟亲口承认了,就决不能姑息,一定要重惩,否则以后人人都效仿他,那还了得。”
本来崇祯还在犹豫要怎么处置吴伟,但听了温体仁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私自带太子出宫,本身就是大罪。崇祯不想再有人效仿,不想再有下一次,所以必须要严惩,以儆效尤。就算吴伟以前立下多大的功劳,也不能赦免。
“好,既然你自己承认了,来人啊,将他押下去。”
当看到侍卫要将吴伟带走,太子急了,大喊道:“慢着!父皇,你难道不想听听孩儿为何要出宫吗?”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崇祯突然来了兴趣。
“父皇,孩儿以前整天没关在宫内,对外界什么都不知道,父皇,你知不知道外面鸡蛋卖多少钱一枚吗?”
崇祯愕然:“荒唐,鸡蛋多少钱一枚,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操心的是国家大事,鸡蛋多钱一枚,是市井小民和下人们该关心的事。”
“父皇,这么说来你根本不知道鸡蛋多少钱一枚,对吗?”
“朕自然知道鸡蛋多少钱一枚,朕曾听闻宫内的太监说过,现在由于闹饥荒,民间的鸡蛋非常珍稀,所以价格非常昂贵,需要花十两银子才能买一枚,由于鸡蛋这么昂贵,朕也是每天最多只吃一个鸡蛋。”
“呵呵,父皇,你知不知道,宫外卖的鸡蛋多少钱一枚?”
“大概也起码要几两银子一枚吧。”
“父皇,你错了,宫外只需要十文钱一枚。”
崇祯大惊:“啊!这怎么可能,宫内的鸡蛋怎么可能比宫外贵一千倍?这简直是荒唐,定是你听错了。”
“父皇,我有没有听错,你问一下吴伟和温首辅自然就清楚了。”
崇祯看向吴伟和温体仁,道:“你们说说看,这鸡蛋如今到底卖多少钱一枚?”
温体仁和吴伟此刻仿佛形成了默契,都同样的面色难堪,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只是要你们回答鸡蛋到底卖多少钱一枚,为何你们都不说话了?温爱卿,你说,这鸡蛋到底卖多少钱一枚?”
温体仁见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微臣府里采购都是下人负责的,微臣也不知道如今鸡蛋到底卖多少钱一枚。”
“哦,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见终于躲过一劫,温体仁擦了一把冷汗
“那吴伟,你说说看,你总该知道鸡蛋多少钱一枚吧。”
温体仁幸灾乐祸的看着吴伟,吴伟自然知道鸡蛋到底卖多少钱一枚,但他却不能说出真相。因为别看这一枚小小的鸡蛋,其实这背后牵涉着错综复杂非常巨大的利益网。一旦你说出真相,你将得罪很多人,得罪这些人,甚至比得罪温体仁更可怕,可说说可怕百倍。
吴伟也是满头大喊,只好回答道:“陛下,微臣,微臣从小呢,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吃鸡蛋,所以微臣从未买过鸡蛋,也不知道鸡蛋到底多少钱一枚。”
“哈哈哈,吴爱卿啊!鸡蛋可是好东西,非常的美味,你居然不喜欢吃鸡蛋,真是太可惜了。”
“哦,微臣下回一定尝尝。”
谁知太子却冷笑道:“父皇,他们不是不知道鸡蛋的价格,而是他们不敢回答?”
崇祯很是疑惑,看着温体仁和吴伟两人,问道:“是这样吗?”
两人很是难堪,默不作声。
崇祯终于感觉到了问题的蹊跷,命人立即将负责采购的太监传进来,负责采购的太监忽然听说皇上要召见自己,感觉莫名其妙,然后一进来后发现崇祯脸色阴沉,太子和内阁首辅温体仁都在,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崇祯严肃的问道:“朕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如有半句谎言,朕绝不轻饶。”
那负责采购的太监颤抖的回答道:“奴才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欺瞒陛下。”
“朕问你,宫里采购的鸡蛋到底多少钱一枚?”
居然问这个问题,负责采购的太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自己得罪什么人了,贪墨采购金的事情被人告发了?不能啊!这里面可是牵涉到不知多少人,谁活的不耐烦了,敢告发自己,要知道自己要是完了,宫里不知多少人也要完了,那告发的人也死定了。他于是心里镇定了很多,道:“回禀皇上,宫里采购的鸡蛋是十两银子一枚。”
“胡说八道,我明明在宫外亲耳听到鸡蛋卖十文钱一枚。怎么到你这里就是十两银子一枚,这分明是你这奴才把其余银子都贪墨了。”太子大怒。
负责采购的太监脸色立马变得煞白,但很快镇定了下来,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老奴冤枉啊!陛下,您一定要替老奴做主啊!老奴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为皇上效劳,从来不敢欺骗皇上,如若不信,老奴这里还有进货的账本可以查询。”
“哦,呈上来。”
太监将账本交到崇祯手里,崇祯翻了翻,发现果然在鸡蛋进货这一项,写着价格是十两银子一枚。
崇祯得意的看着太子,然后命人将账本交到太子手里,道:“太子,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鸡蛋是十两银子一枚,这分明是你听错了。”
太子只是简单的扫视了一眼账单,然后不屑的说道:“父皇,这么多年你被他们给骗了,你一直都蒙在鼓里。父皇一直在宫中,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民间的真实情况,父皇,你若是想知道鸡蛋的真实价格,只要去宫外,随便去街上问一下卖鸡蛋的商贩就知道了。不过前提是你要微服私访,事先不要让这些太监知道,否则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鸡蛋真实的价格。”
崇祯听了太子的话,半信半疑。如果真的如太子所说,难道说这么多年来,宫里所有人都合起来给自己编造了谎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谎言,却唯独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直蒙在鼓里。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人当成傻子,崇祯感到又惊又怒!